李間憂心忡忡,他還想繼續聽新聞說了什麼,這時集裝箱內嘈雜,等能再聽清時,新聞已經再說彆的事了。
漆黑的小巷外有人經過,李間將帽子往下掩了掩,他沿著牆根坐下來,將雙手搭在膝蓋上。
李間在等卞禹回到這個地方,時間難熬,李間已經數不清楚自己抬手看了幾次表,一次一次地感知封浩浩的蹤跡,他始終尋不到。
李間此刻焦慮,不安,他不斷撓頭深呼吸。
[他是不是不會找你了。]
李間回想起卞禹離開時的臉龐,和每日分開勞動的表情沒有什麼區彆,唯一的一次區彆是他叫卞禹去B市抓喪屍的那一晚,對方臉上訝然,看著想說什麼,隨後眉頭緊蹙,眉眼間像是有化不開的黑霧一般,看著死氣沉沉。
對方當時是想說什麼呢?
李間無從猜測,他又看向這交橫縱錯的集裝箱,這裡實在太壓抑了。
卞禹再次回到小巷子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巷子裡有人,他一下慌了心奔進去,看到角落那一團不注意看都看不到的身影時,他的腳步緩慢下來。
他蹲在了睡著的李間麵前,對方呼吸平穩,他抬手看表,現在已是深夜,李間等了他四個小時,早過了對方往常上床的時間,卞禹將手背探到李間的鼻下,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皮膚上,酥酥麻麻。
過了許久,卞禹將溫熱的手背貼在臉頰,等著那股溫熱褪去,他另一手輕輕地拍著李間的肩部,他輕聲呼喚。
李間被這動靜一下驚醒了,他坐起身,看到卞禹手背貼著臉頰,忙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手背貼上的那一側臉頰,突然像火焰燒起來,卞禹甚至幻聽到沸騰的火焰咕嚕咕嚕地冒泡,他心虛地立馬收起手,“沒什麼,有點冷。”
李間像才醒過神,打了哈欠,聲音中帶著慵懶,“我怎麼睡著了?我這是睡了多久?”
下一秒像想起什麼,抓住卞禹的手腕,著急道:“封浩浩呢?”
那沸騰的火焰一下滅了,升起一縷細煙。
“他目前被轉移到研究區,基地第一次抓到有意識的喪屍,想要獲取部分數據,他至少能安全一段日子。”
“那就好。”李間大起大落的心終於跌回原處,他得好好琢磨怎麼把封浩浩救出來,眼下也不是個合適的地方。
“先去我宿舍住一夜,”卞禹從背後拿出一段嶄新的圍巾,“你先係上,宿舍離這有一段距離。”
李間將圍巾繞了一圈又一圈,將臉遮得嚴實,和卞禹走出巷子。
李間偷偷瞄向四周,這一條街顯然是商業街,從一層到頂層掛滿了無數招牌,商店都是敞開門的集裝箱,一層層地摞到高處,錯落參差,狹窄樓梯穿插於各個商店。
李間心中吐槽道,這上街買東西不得累死。
很快,李間注意到一些不尋常的東西,這裡有很多條紅藍相交的條幅,旗子,他好奇道:“那是什麼?”
卞禹沿著李間的視線朝上看,解釋:“安吉神會的標誌。”
“宗教?”
“算是,基地大多人信仰安吉,向安吉祈禱祝福,可以保佑我們基地平安,保佑不被喪屍攻擊,保佑士兵平安歸來。”
李間此刻覺得荒謬,這神會的名字聽起來很詭異,他又說不上來哪裡詭異,“安吉是取自英文中的天使嗎?”
“嗯。”卞禹沒想到李間一下就猜中了安吉神會的來由。
“你是安吉神會的一員?”
“現在不是了。”卞禹仍沒有習慣自己隸屬於綠色基地的一員這一身份,他理當完全脫離方塊基地,但看到這熟悉的旗子,他想起母親每日祈禱的模樣,格外親切。
可惜母親去世了,不再會有人保佑他平安歸來,母親是在白蟒隊選擇他的那一天上吊自儘的,沒有出巡專隊隊員可以活過三十歲這一絕望的未來,加上日日夜夜一直對於吃掉父母的愧疚不安終於擊垮了母親。
實在是糟糕的回憶,卞禹晃了晃神。
李間很快到了卞禹說的宿舍,這個時間段幾乎沒有人,他小心翼翼地走上樓梯,終於在一間集裝箱停了下來,狹窄的樓梯隻能讓他側身緊緊貼著樓梯欄杆,好留下空間讓卞禹開門。
卞禹掏出脖子間的吊墜,向門上掃了掃,門哢嗒一聲開了。
“嗬,高科技啊這是。”
李間側身進去,觀察起卞禹的宿舍,他忍不住皺眉,比起宿舍這裡更像是富有高科技的單人囚房。
房門在右側,進去是狹窄的過道,左側是一間隔開的隔間,是帶有馬桶的淋浴間,隔間後的左側是滿牆的櫃子,右側是有水槽的櫃台,再往過是一張長桌,桌上桌下都是櫃子,最後麵則是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