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裡咬牙腹誹,自入了宮到現在,她已經因為這人撒了好幾次謊了,這話不謝明則聽著信不信,她說著倒是蠻心虛的。
“若是真有什麼,蘊兒也不必瞞著孤,若實在不願讓容太傅過來,孤再著人去找其他的臣子也一樣。”
她執意否認,謝明則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後又移開,仿若不經意道。
此話一出,謝明蘊顯然有些意動。
她猜不透容淮安為何不願去主動請辭,但想來就算入了公主府教習,憑這人的脾性,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雖然她是公主,但一句“太傅”大過天,日後吃虧了還不是要咬牙往肚裡咽?
猜想這人不會讓她好過隻是其一,其二來說,到底她是真和這人有過一段過往的,她生怕這段過往為外人知曉,自然要想方設法地瞞住。
而不見麵,是最好的方法。
“我記得今日皇兄讓人往容府去過一趟,想來在皇兄心中,江……容太傅是您認為的不二人選了?”
知道謝明則在這給她挖了個坑,謝明蘊自然不會直接承認不願意見到容淮安,於是耍了個小心思拐彎抹角地問。
謝明則輕輕點頭。
“朝中孤可信之人大多是武將,少有的幾個文臣都是才參科舉上來的寒門,夠不上格來教你,父皇多疑,若是我尋了保皇派入公主府,難保他不會疑心。”
疑心這是東宮一黨的謀劃,想通過公主太傅一事拉攏他手下的臣子。
而除了保皇派和東宮一派之外,剩下的便是四皇子黨。
“容家是北謝第一世家,是少有的中立派,容太傅在朝中聲譽很好。”
世人皆讚他是少有的清潤公子,腹有才華又低斂謙遜。
聽得謝明則如此說,謝明蘊頓時又想起禦花園裡容淮安的一番話。
近些天謝明則為這件事沒少奔波,既然能找到了平日和東宮少有交集的容淮安身上,想來……已經是他能找到最合適的人選了。
謝明蘊目光落在謝明則有些疲憊的麵容上,心裡糾結了片刻,若無其事地笑了一聲。
她總不能讓謝明則堂堂太子總為她這點小事奔波。
“原來如此,妹妹也覺得容太傅很好。”
再折騰下去萬一惹了彆的風波就得不償失了,何況她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不想和容淮安同簷相處。
畢竟在外人眼中,她這個公主,隻和容太傅有過“一麵之緣。”
她搖頭沒再提換太傅的事,與謝明則話彆了兩句將人送走。
前廳隻剩下她一個人,謝明蘊一張明豔漂亮的小臉又皺在了一起。
她苦惱地歎了口氣,伸手撥弄著腰間掛的玉佩。
事到如今,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總之容淮安還管著城東之事,短時間內需要找人交接,也不是三兩日的事情。
她還是能再過兩天清閒躲避的日子的。
時間過了晚上,上京又下起了雪,厚厚地堆了好幾層,皇帝連夜傳了一幫子大臣入宮,戌時過後,臣子們烏壓壓地從前殿裡走出來。
繼而皇帝下了旨。
聖旨言明蘊公主初回宮中,帝後二人甚為思念,決定多留女兒一兩年承歡膝下,另擇太傅容淮安,入公主府教公主四書五經與四藝。
聖旨下達,皇帝又馬不停蹄地修書給了南湖,言朕膝下僅剩適齡的女兒如今尚且不能和親,若南湖理解他思女之心,便將此事容後再議,但若依然想與北謝聯姻結好,北謝自當從宗親中擇最優秀的郡主前往和親。
消息傳到四皇子府,謝明哲當場就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目光陰鷙。
“難怪那天本殿能在禦花園遇到容淮安入宮,謝明則為了自己的妹妹還真是費儘心思。”
他大手緊握在身側,眼神更冷酷。
同樣是和親,同樣是妹妹,憑什麼他的妹妹就得死,謝明則的妹妹好端端地留在宮裡,還能免受千裡奔波的苦難?
世上沒有這麼多的好事,他謝明哲也不允許東宮兩兄妹好過了去。
想到這,謝明哲冷笑一聲,抬手喊來了一旁的下人。
*
謝明蘊一直等到聖旨和修書都送了出去,才算真正鬆了口氣,大半個月緊繃的神經一鬆,她這晚沒點熏香,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還沒到辰時,謝明蘊尚在睡夢中,就聽見門邊一陣低語聲將她吵醒。
“公主還沒起?
那我在此稍候片刻,勞煩嬤嬤去叫公主起身。”
聲音離得遠,她一時睡意朦朧,也沒聽清楚是誰的音,往外瞧了一眼,天色依然昏暗著,連太陽都沒升起呢。
這幾時了?什麼人這個時候來公主府拜訪?
謝明蘊迷瞪著眼喊了一句。
“誰來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門邊咚咚地敲了兩聲。
緊接著是雲姑姑的聲音響起。
“公主,容太傅到了,您可起身?”
什麼?
謝明蘊猛地睜開眼睛,瞌睡隨著這句“容太傅到了”被驅散的乾乾淨淨。
容淮安今日就入府教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