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然地在辰時被雲姑姑硬著頭皮叫醒,那一張漂亮的小臉上還有幾分朦朧的睡意,呆呆地問雲姑姑。
“你說誰來了?”
“太子殿下與太傅此時都在前廳。”
謝明蘊下意識地攥緊了被子。
她皇兄平日裡一般都是兩三天才進一次公主府,這前天來過了,今天怎麼又來?
還是和容淮安一起。
難道是昨晚的事被容淮安抓著把柄告訴她皇兄了?
這個想法一出,謝明蘊頓時一激靈,僅剩的幾分睡意散去,她連忙道。
“快,給我拿衣裳。”
等謝明蘊穿戴好,匆匆從後院去了前廳,一進門瞧見謝明則與容淮安侃侃而談的時候,她就心裡咯噔一聲,察覺到有些不妙。
她抬起頭,不經意與容淮安的神色對上,瞧見這人不僅沒有半點生氣,反而還對她笑的時候,這種不妙感達到了頂峰。
“皇兄萬安。”
她勉強壓住不安,溫聲笑著給謝明則請安。
謝明則擺手叫她起來,謝明蘊又看了一眼端坐在那裡的容淮安。
“明蘊見過太傅。”
當著她哥哥的麵,謝明蘊是絕對不可能讓謝明則看出一點不對勁的。
容淮安也給麵子地笑了一聲。
“公主快快請起,咳咳……”
又聽見容淮安的咳嗽聲,謝明則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今天早上早朝的時候,容淮安突然把本身要放在半月後才處理的東三街賦稅問題拎出來說了,下了早朝後他就丟下一眾事宜,與容淮安就東三街的事商談了半個時辰。
正當兩人談罷事情要走的時候,容淮安忽然偏頭咳嗽了幾聲。
這一咳嗽不要緊,連臉色都白了,謝明則關懷地問了幾句,才知道是因為昨晚回去,容府的馬車壞了,這人一路頂著風雪回去的。
前麵養了半年的病還沒好,轉眼就又風寒,他本著關懷讓容淮安告假回去休息,他卻說不能辜負皇上信任,頂著病也要來公主府教習。
謝明則看著他蒼白的臉色不放心,索性跟著一起來了。
在前廳又聽容淮安把昨晚的事“事無巨細”地和他說了個明白,待聽見那句“公主府閉門謝客敲不開門借馬車”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此時見謝明蘊進來,他便也沒再和容淮安說話,頷首讓她起來。
謝明蘊見二人都麵色如常,一路提著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裡。
然而,就在她要落座的刹那,謝明則的聲音冷不丁在耳邊響起。
“跟我出來。”
她心裡頓時又咯噔一聲,走出去的刹那,似乎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謝明則一直帶著她來到了廊下,確定在這說話前廳聽不到,他才看向謝明蘊。
開門見山。
“你和容淮安,到底有什麼過節?”
“沒有。”
腦中的想法還沒轉過來,謝明蘊已經下意識地否認,袖中的手不自覺攥在一起。
“是嗎?”
謝明則冷靜地看著她,這次沒再被她騙過去。
“昨晚的事孤已經聽說了,太傅回府路上馬車壞了,本想到公主府借一輛馬車回去,誰知道公主府戌時就已經閉門謝客。”
“昨日晚上練字實在累的手腕疼,天寒地凍,妹妹也想著太傅已經離開了,就著令下人關了門。”
謝明蘊輕輕抿唇,一雙清透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有些不解。
“有何不妥嗎?妹妹也不能料到太傅的馬車何時會壞啊。”
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然而謝明則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又道。
孤已經問了昨夜守夜的暗衛,說昨晚太傅的下人折回來,你卻提前吩咐了暗衛隻裝作沒聽見,又是為何?”
謝明蘊猛地抬起頭,一雙漂亮的小臉上有幾分慌張。
她怎麼忘了,暗衛是她皇兄的人,自然是她皇兄一問,就什麼都招了。
廊下安安靜靜的,謝明則耐心地又問。
“你之前是不是認識太傅?”
謝明蘊連忙搖頭,想把此事糊弄過去。
“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膽子小,最近又被四皇兄的事嚇著了,到了晚上都不敢出去,怕生什麼事端,早早就讓下人鎖門了。”
“那你之前是不是認識太傅?”
謝明則依舊問道。
“不認識。”
謝明蘊依舊是搖頭,在心裡卻將容淮安問候了幾百遍。
看得出她沒說真話,謝明則皺了皺眉剛要再問,目光落在她絞著手帕的手上,到底止住了聲。
妹妹才認回來三個月,雖然算得上跟他親近,但到底對這個皇宮,還有他與母後還沒幾分真正的認同歸屬感,這終歸不是什麼大事,也無需逼問到底。
“本身我想著你若是真認識太傅,或者有什麼過節,不想讓太傅教習的話,我再找其他人來,但如今……”
謝明則難得有些猶豫。
如今容淮安才養了半年病身子大好,一來公主府又因為他妹妹折騰病了,聽聞為了教習連城東的事都推了,這時候要是再提出來變動,他自己都有些過意不去。
“皇兄怎麼會這樣想?我真不認識太傅,也沒什麼不想讓太傅教的,都說了昨天晚上是個誤會,您今天早上也見著了,我對太傅甚是恭敬。”
她狀若鎮定地道。
謝明則瞥她一眼。
恭敬是有,可就是太恭敬了,他才覺得更不對勁了。
謝明則看人極準,妹妹多半和這位太傅早就認識,而且……關係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