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所有人都知道,傅長黎喜潔。
他的房間每日要擦拭兩次,且不得有任何的味道帶進來。
因此每次去收拾屋子的丫鬟,都會提前洗澡淨身,保證什麼味道都沒有。
可現在,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小姑娘抱著傅長黎,涕淚橫流,全部落在他的錦袍上。
門口的侍衛對視,暗道這小姑娘膽子大過天。
傅長黎不堪惡心,掰開唐絲絲的手臂,咬牙切齒道:
“你沒有帕子?”
“哦……”
唐絲絲腦子混沌一片,經他提醒,才想到自己懷裡是有個帕子的。
傅長黎懶得管她,低頭處理自己衣服上讓人難受的痕跡。
就在這時,餘光瞥見小姑娘雙手托著帕子,努力踮起腳尖,朝著他方向來。
“長黎哥哥,”小姑娘剛哭過,聲音糯中帶著點悶悶的聲音。
又大又圓的眼睛紅彤彤,鼻尖也紅了一片,瞧著可憐巴巴的。
“這是你的帕子,我都洗乾淨了。”
傅長黎垂眼,帕子十分眼熟,果然是他的。
唐絲絲還在自顧自話:“春雨姐姐說幫我洗,可是我已經九歲啦,完全可以自己洗帕子。”
她依舊有哭腔,吸了吸鼻子才繼續道:“而且這是長黎哥哥的帕子,要洗的乾乾淨淨才可以。”
剛才唐絲絲一直倒在地上,乾淨的裙裝染了灰塵,臉頰上的灰也被淚水衝開,變成了小花貓似的。
在傅長黎的眼裡,這間屋子臟亂的不行,而滿屋的臟汙裡,小姑娘的手心裡呈了一條不染一塵,雪白的帕子。
傅長黎抿了下唇,抽手把帕子取走。
唐絲絲眼睛一亮,隨後笑的眼眸彎彎,好像剛才哭的很慘的人不是她似的。
下一瞬,方才的帕子準確的蓋在唐絲絲的臉上,還有傅長黎頗為嫌棄的一句:
“擦乾淨再說話。”
帕子對於傅長黎來說普通,但唐絲絲沒見過這麼好的料子,柔軟輕薄,蓋在臉上癢癢的。
唐絲絲沒忍住,咯咯笑起來。
已經走到院子裡的傅長黎回過頭。
“怪小孩。”他嘀咕了一句。
“長黎哥哥!”
唐絲絲見到傅長黎離去的背影,慌張的跑來,“彆丟下絲絲,長黎哥哥!”
傅長黎轉身嗬斥:“彆出來!”
唐絲絲被他嚴厲的聲音嚇了一跳,還真停在門口不動了。
滿院子都是壞人,傅長黎沒讓侍衛下死手,若是有人中途醒過來,這個小不點就得遭殃。
傅長黎低聲吩咐侍衛,侍衛們立刻手腳麻利的將幾個賊人捆好。
這院子有好幾間屋子,傅長黎一一走過去開門,在最後一間屋裡又發現了三個小孩,瞧著和唐絲絲年紀差不多,有男有女。
他們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那就是長的漂亮。
小孩們作勢要哭,傅長黎已經被唐絲絲哭的頭疼了,就讓侍衛去解決。
侯府侍衛訓練有素,而且已經給了曹清平消息,他帶著另外三個侍衛也來了。
曹清平看見這場麵,哪裡還不知發生了什麼?
心有餘悸的道:“幸好長黎你發現的早,否則讓賊人們將孩子帶走,再找就如同大海撈針了!”
說完,曹清平往屋裡看,一時間臉色紛呈。
“長黎……你欺負小孩了?”
“你在說什麼?”傅長黎不解,側目順著曹清平的目光看過去。
戶門被侍衛暴力踹開,木頭殘片灑了一地。
而門口旁露出一張小臉,正無聲的流淚。
眼睛又圓又亮,菱角似的嘴巴向下,兩隻手握拳,像是在控製自己不發出聲響。
“哎喲!”
可憐至極的小女娃,看的曹清平心頭化了,趕緊三兩步走過去,問道:
“絲絲,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唐絲絲隻是搖頭,時不時用手背擦一下眼淚。
她手上都是土,擦在臉上直接和眼淚和成了泥,越來越像小花貓了。
“帕子,擦臉。”
傅長黎走過來,言簡意賅。
唐絲絲嘴角朝下,但還是聽話的擦臉。
可是她看不見臉上哪裡臟,倒是越擦越花了。
傅長黎蹙著眉,曹清平輕笑一聲,過來給她擦乾淨。
一刻鐘後。
春雨抱著唐絲絲,主仆倆哭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傅長黎雙手抱胸,連頭發絲都透著不耐煩。
春雨牽著小姑娘走過來,感謝的話還沒說兩句,少年就抬了抬手,冷聲道:“不必。”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傅長黎心想今日晚了。
春雨訕訕的,想要確認身份和婚事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等唐絲絲二人離開後,曹笑著道:“她還小,你這般凶做什麼?”
傅長黎彆過頭:“我沒凶。”
曹清平笑著搖頭:“你啊,就是嘴硬。”
當得知小孩丟了之後,傅長黎可是第一時間安排好一切,足以可見,他心裡也是有那麼一點在乎唐絲絲的。
當然,無關情愛,大抵因著對方頂了他傅長黎未婚妻的名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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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倆人被傅長黎的人護送回村子裡,天色黑了後,被驚嚇的唐絲絲開始躺在炕上說胡話。
幸而上次的草藥包還有一份,春雨熬夜照顧了一宿,才沒讓唐絲絲高熱。
天亮時分,小姑娘才沉沉的睡過去。
頂著一雙黑眼圈,春雨打著哈欠,也躺下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春雨聽見外麵有吵鬨聲。睜開眼,才發現已經天光大亮了。
春雨從被窩裡出來,爬到炕邊,透過窗子往外看,就見院子外麵竟然站著錢氏!
錢氏穿的十分氣派,頭上帶著纏銀絲簪子,手上還帶著一對銀鐲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富商之妻。
隻是她行為著實配不上行頭,正叉著腰,破口大罵道:
“春雨你個賤蹄子!敢做不敢認是不是?躲?你能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看看你做的什麼好事!”
眼見鄰居們走出來,錢氏聲音越發的大,還把錢老疤推到眾人眼前,數落春雨的不是。
“看看,這臉上的傷,全是春雨弄的!”
錢氏氣勢洶洶,就是來這給弟弟討公道。
她捏準了春雨不敢亂說,所以才明目張膽的讓人看錢老疤的傷,先入為主,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