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雨之後就越顯得京城路好走了。”
曹清平騎在馬上,下雨之後幾天,鄉村道路上還都是泥濘,不敢快騎免得迸泥點子。
旁邊傅長黎騎著棕紅色的駿馬,微微頷首。
“長黎,姨母那裡……”
那晚母子倆談話,曹清平不方便在所以離開了,但他猜測姨母知道唐家就在這,估計會退婚。但表弟長黎不會,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幫唐絲絲。
“沒關係,年底父親歸來,一切都由他做主。”
他和母親說的明白,相信母親不會管這些。
倆人將馬栓好,步行上山。到了之後,傅老先生正在喂兔子,笑眯眯的坐在凳子上,手裡捏著幾片白菜葉子:“徐洪波,多吃多吃。”
“沒見到徐先生前,我以為他是那種仙風道骨的人。”曹清平壓低了聲音道。
沒想到本人卻是——總之是沒想到的那種。
傅長黎沒發表看法,大步朝著院子去,先是在外麵叩門,得到應允之後才進院子,朝著徐老先生行禮道:“先生,晚輩來了。”
徐老先生抬頭看了眼天色,笑著捋胡子道:“不錯,你向來守時。今日還是和昨日一樣,準備好便開始吧。”
傅長黎麵上一怔,曹清平臉色有點難看。
自打傅老先生答應教導傅長黎之後,每日讓他做的多是劈柴挑水的粗活。這幾天沒有木柴可以劈了,老先生竟然讓傅長黎去山裡撿柴砍柴。
堂堂永安侯府世子,竟然要拿著柴刀砍柴?!
曹清平張了張嘴,傅長黎則是朝著他搖頭,而後撿起地上的柴刀:“好,晚輩這就去。”
砍好的柴要用繩子捆綁好,再背回小院。傅長黎的青色衣袍弄臟了,他微微蹙眉,心裡升起幾分煩躁。
晌午時分,徐老先生讓他們休息,他做了麵條給倆人吃。傅長黎打水淨手,認認真真的將手指縫都洗乾淨,這才坐下吃飯。
隻不過吃了一口後他動作頓住,抬頭時和曹清平對上視線。
曹清平眼神裡透出三分茫然兩分無奈還有一絲不知所措。
倆人身份不同尋常,山珍海味自然吃過不少,當然,粗茶淡飯也是吃得的,但徐老先生的廚藝……著實讓人無法恭維。
見二人風卷殘雲的吃完,徐老先生高興的起身又要去煮,傅長黎立刻攔住,而曹清平默契的抬手:“您歇著,我來就好,我來就好!”
最後,是傅長黎打了一隻野山雞,燜烤之後三人分著吃了。
下午除了砍柴之後還有挑水的活計。
曹清平說他去挑水,讓傅長黎砍柴,這樣倆人一起做能快一些。
但傅長黎搖頭拒絕了:“表哥看著就好。”
曹清平歎氣:“你說老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已經連著好幾天了,就讓你做這些活,正經的一點都沒教。”
傅長黎默默無言,隻舉起手中的柴刀砍柴,想必也是默認曹清平的說法。
傅長黎本就是耐心不多的人,這幾日消磨殆儘,全憑他一口氣壓著自己。砍柴的動作便能看出,他已經開始煩躁了。
手起刀落,一截乾枯的粗樹乾就掉下來,傅長黎彎腰撿起,直接堆放在旁邊。
曹清平要幫忙:“反正老先生不在,我幫忙他也不知道。”
傅長黎:“多謝表哥,這是我自己該做的。”
曹清平暗道他執拗。
有時候過分堅持,可不就成了執拗?倆人乾總比一個人快,他還非不肯。
傅長黎乃是有始有終之人,他自己砍完柴,蹲下將木柴捆好,背起來送回院子。
徐老先生不在,傅長黎就挽起袖子,先將木柴劈好,歸整的碼在牆角處。
一身單薄的夏衣被汗水浸透,傅長黎隻是洗了把臉,又準備去挑水。
扁擔橫在肩上,十五歲的少年身姿挺拔,雖不如成年男人那般雄壯,但傅長黎肩寬腿長,腰肢勁瘦,瞧著頗有力量感。
打水要去山腳下的溪邊,傅長黎便往山下去了。
他們剛走,徐老先生就從屋裡出來。徐洪波蹦蹦跳跳的往徐老先生腳步湊,徐老先生隨手扔給小兔子幾片菜葉子。
“走,讓我們看看他磨煉的怎麼樣了。”
走到角落裡隨手拿起幾塊木柴,就見底下堆放的木柴邊緣整齊,但今日劈好的木柴卻不如之前,光看邊緣痕跡便能瞧出來少年憤憤不耐。
在徐老看來,傅長黎是塊璞玉,不過這玉被石頭包裹住,掩蓋其鋒芒。
徐老捋著胡子笑:“看來還有的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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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過雨的路不好走,幸好山上植被多,因此走路不會臟鞋。但越往山下走,露出的土地越多,泥水也越多。
傅長黎的靴子沾了泥,他停下找了根木棍弄乾淨。可沒走一會,又弄臟了,他再次停下整理自己。
走走停停,等到山下溪邊的時候,竟然過了兩刻鐘。
曹清平欲言又止,但想讓一個素來愛潔的人不在乎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估計比打他一頓還讓他難受。
猶記得之前,傅長黎的袖子被唐絲絲弄的都是泥,傅長黎直接割了袖子,回家之後把衣服也扔了。
傅長黎此人,愛潔到了極致。
幸好溪邊都是碎石子和沙土,走過去不會臟鞋子,傅長黎去淺水處將自己洗乾淨,把鞋邊也弄的乾乾淨淨,這才去上遊處挑水。
“表哥,你在這裡等我就好,來回挑三趟就夠了。”傅長黎道。
曹清平一想也是,反正他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坐著等。
“行,那我抓魚,晚上帶回去給姨母燉魚湯。”
三趟過後,缸裡的水滿了,徐老先生讓二人早點下山。
“是,晚輩這就離開。”
臨走前,曹清平沒忘了把抓來的魚留給徐老先生兩條。
“對了,”徐老先生叫住人,“哪日記得讓小家夥也過來。”
“先生是說唐絲絲?”傅長黎有些詫異。
徐老心生:“對,就是那個年畫娃娃似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