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黢黑的巷子裡。

周渡抓著一顆黃毛腦袋“砰砰”往牆上砸，血從那顆腦袋的額頭上流下來，鮮豔到刺眼。他把黃毛扔到一邊，跟地上那橫七豎八一臉血的雜毛混混們躺在一起，又從兜裡掏出一塊雪白的帕子擦手。

帕子飛起來，周渡抬腳朝巷子外走去。

月光灑落下來，映著他俊秀的臉和服帖的黑發，而他穿著高中校服，身材高挑，就像每一所高中裡都會有的高冷學長，普普通通。

突然間，一道破空聲響起。

周渡微微側身，躲開了身後紅毛刺來的□□，轉身一腳踹在紅毛的肚子上。

紅毛發出一聲慘叫，向後飛了三米遠，後腦勺狠狠地撞在牆上，癱軟下來。

周渡在巷口撿起書包，整整齊齊地背好，又從拐角裡拎出一個瘦小男生，隨手摜在牆上。

“又是你。”他麵無表情，語氣也沒什麼波動。

慘白的月光下，瘦小的男生全身都被漆黑的影子籠罩著。他被迫仰起頭，渾身都在發抖，似乎恐懼到了極點。他很瘦，好像隻剩下一把骨頭，頭發也很長，糊住了他的相貌和表情，隻露出一小截尖細又蒼白的下巴，可憐兮兮的。

周渡鬆開手。

瘦小男生雙腳落地，怯生生地站著。

周渡扶了扶鼻梁上的銀絲鏡框，走出巷子。

瘦小男生貼著牆麵滑下來，半癱坐在地上，輕細的嗓音微微響起：

“我害怕……”

“……跟著你，他們就不敢欺負我。”

周渡沒有理他，身影很快消失在前方。

瘦弱男生蜷起手腳，癡癡地看著那果斷的背影。黑黢黢的頭發依舊擋住他大半張臉，隻有發絲與發絲間的細小縫隙中，漏出一抹貪婪且熾熱的欲望。

在周渡的背影徹底消失後，他才慢吞吞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撿起周渡扔掉的手帕，嫌棄地撕掉沾血的地方，再把剩下的殘片揣進懷裡。

[今天隻能到這裡了。]

他想。

[真美啊。]

·

中午放學後，教學樓外。

俊秀的少年被羞怯的少女攔住。

周渡淡淡看著她：“什麼事？”

少女小聲說：“周同學，我、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告白的大戲向來是少男少女們願意看的，更何況這兩個都是名人。在微風中，悄摸摸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小聲地議論著。

“那個好像是一班的學神周渡吧，紅榜每次排名第一，穩得一批那個。”

“就是他，從沒下過700，不過據說這人特冷，還沒朋友，不管男的女的都不樂意搭理，是個典型的書呆子。”

“我看他這次要栽。你看告白那人，那可是七班的班花啊，清純美女誰不喜歡？”

“班花算什麼？校花他也沒搭理過啊。”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隨便你去打聽，有圖有視頻有真相……”

那邊，少女說出告白後，滿眼期待地等待回複。

周渡說：“謝謝。”然後從她身邊繞開，“抱歉。”

少女的期待頓時僵住，愣愣地轉身，卻隻看到了周渡直奔食堂的背影。

沒有人注意，在二樓的欄杆前趴著個瘦弱的男生，他的臉埋在胳膊裡，縮著脖子，好像被風吹得有些冷。

隻是在那淩亂的發絲間，一雙癡迷的眼睛卻透過胳膊遮擋的縫隙，死死地黏在周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