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亞路嘉身上殘留的血跡，白景就牽著亞路嘉的手，帶她走出了這軟禁了孩童心靈的房間。

雖說看上去的確像是在拐小孩，但白景可以保證他沒有做任何騙亞路嘉的事。

白景和亞路嘉做了交易，用世界道具簽訂了無法違背的契約，隻要亞路嘉以後不做危害伊甸的事，就幫助她獲得自由，還把她的雙胞胎哥哥基路亞捉到她麵前。

然後，白景把亞路嘉暫時帶到安全的地方再回來，一走出甬道，就看見雙手插在冬裝口袋裡，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的一方通行。

用不上的金屬手杖早就被扔到一邊，傾斜的倚靠在揍敵客管家們組成的“屍堆”上，像是征戰騎士的利劍。

白景默默的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灰塵。

很好，粘上灰的部分完美的複原了剛剛犧牲的二號機，一方通行絕對看不出來——

“跟著我的終端換了，對吧。”一方通行冷冷的說道。

好吧！第一步就宣布遊戲結束啦！

感覺嘴硬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白景忍不住納悶的承認：“一方通行，你是怎麼看出來我換了終端的？”

那邊監控設備的糜基暫時還沒抓到，想必揍敵客家的次子君一定薯片全都灑了，不過一方通行這副老實聽話的站崗模樣，絕對沒有看到剛剛那二號機化作一攤鮮血的景象。

那一方通行是怎麼知道的？

渾濁之白的天使看了一眼腳邊的揍敵客管家，諷刺的彎起唇角：“我稍微問了一下這些垃圾們這些年的崗位調動狀況。”

沒想到居然是這種破綻的白景沉默了。

作為《全職獵人》這部漫畫的忠實讀者，白景還是記得的，記得——揍敵客家對亞路嘉的許願能力當然有過一些試探，而試探的代價，就是他們雇傭的這些管家的命。

如果四次強求都沒被滿足，納尼加就會讓沒有滿足她強求人死亡，如果許願的代價過於龐大，還會殃及被強求者關係親密的人。

這樣一來，所謂的“崗位調動”，自然不可避免。

不幸的是，一方通行很擅長推理，尤其是對字裡行間帶著血腥氣味的描述尤為敏感。

“真是敗給你了，”白景喪氣的說道：“可以不說給其他人聽嗎？關於我用終端卡bug這件事。”

白景本能的感覺——這件事如果暴露出去，會非常糟糕。

“好啊。”一方通行爽快的回答，表情上是仍然沒有變化的平靜。

可通過思潮鏈接，白景就是能感覺得出來，自家這位樞機此時此刻心情十分糟糕。

翻湧的怒火，讓他棘手無比。

也不管什麼機神不機神的架子了，白景連忙道歉：“一方通行，我以為這份意外的驚喜會讓你高興…但、哈，真的非常抱歉，又擅自替你做了決定。”

“你為什麼要向我道歉啊？”一方通行深呼吸了一下，好讓冰冷的空氣湧入灼熱的肺腑：“要道歉的，是明明作為手下，卻沒辦法給你帶來任何利益的我吧。”

在機神麵前，他第一次吐露心聲。

原本以為自己這番舉動是觸動了一方通行對身體的處置權，才引起自家這位樞機怒火的白景，一時之間大腦有些空白。

一方通行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白景：

“為了沒辦法給你帶來回報的手下做自我犧牲…我現在算是能徹底肯定了，你這機械，完全就是個蠢貨。”

胸中的這股怒火，是對機神燃燒的嗎？

不，是對無法阻止這一切的自己而燃燒啊。

還有什麼，比沒辦法回報這份愛意的自己更加可恨？

“彆再做這種蠢事了，我這種人，不值得你這麼做……”

一巴掌拍到自家樞機的肩上，白景生氣的以物理的方式，阻止了一方通行繼續對自己進行貶損。

“一方通行，你說得也太過分了吧！什麼叫做你這種人？開什麼玩笑，你難道是覺得把你創造出來的我品位很差勁？

“我原本以為你是因為自己的權利受到冒犯而生氣，但現在看來，就你這副模樣，居然說我是蠢貨，我看你才是超級大蠢貨！

“隻不過是區區一台終端而已，能和你可以正常行走這件事相比嗎？拜托你看重自己一點好不好，我可不記得有在你的設定上寫過自卑這兩個字！”

生起氣來就會忍不住說一大痛話，情緒平複下來的白景，看著沉默的注視著他的一方通行，僵硬的把壓在對方肩膀上的手挪了下來。

“總之，一方通行，我不允許你說自己沒用。”

純白冬裝的口袋裡，纖瘦的雙手握緊又鬆開，一方通行諷刺的笑了：“這是命令嗎？”

白景無言了一會，無奈說道：“你怎麼也來淩波那一套？”

“嗤，我倒是覺得，如果隻是單純的接受命令的話，就不必有那麼多煩惱。”

“我很樂意傾聽伊甸最強的煩惱。”

“我的煩惱就是你。”

“…哦。”

天使和機神沉默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