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川也不是她親叔叔,更不是她親人。
這種情況下,人心多少都會生出幾分憐惜。
保姆們將周韶川買回來的剩下的煙花拿到院子裡,依次排好後,相繼點燃了煙火。
小型煙火落地就能綻放,不需要升到空中。
橘紅色映著藍色的焰火,跟剛才回來路上看見的煙火如出一轍。
淡淡的火光比不上剛才回來路上看見的絢爛和明亮。
但是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外麵飄著鵝毛大雪,她坐在暖和的沙發上看著院子裡的火苗。
火苗的光澤在她的臉上閃現,她伸出手,像是抓住了一縷光,緊緊攥著手中不肯鬆開。
心中的陰寒不再,拿出手機給周韶川發微信:【謝謝三叔,我很喜歡。】
此時周韶川正在頤和彆墅裡,站在陽台上與喬雪寧並肩看煙花。
一簇簇的煙花升入空中,瞬間綻放,她靠著他的胸膛,煙火的光芒照映著兩人的臉。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這麼安靜的看著滿天的煙火。
喬雪寧微微扭頭,看見周韶川的側臉。
煙火的光照在他的側臉打出了淡淡的陰影,將他的輪廓照映得格外流暢分明。
微微卷起的袖口略顯張力,一隻手插在西裝褲裡,另外一隻手抓著欄杆,手背上突起的血管都格具魅力與誘惑力。
她唇角上揚,開口說:“這麼大費周章給我放煙花做什麼?我又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還能被你這樣的手段迷惑。”
周韶川扭頭看著她,“是,你是沒有迷惑,你隻是很喜歡。”
喬雪寧唇角微微上揚,不再說話。
滿天的煙火,是他給她的承諾。
當年他要跟她求婚前夕就說過,求婚當天,一定要讓她看見滿城的煙火。
隻可惜過去了這麼多年,重現著煙火時,卻不是兩人最甜蜜的時候。
她微微歎息了一聲。
周韶川低頭看著她,“怎麼?不喜歡?”
“沒有,我隻是在想,如果當初沒有你爸媽阻攔,我們是不是已經結婚生子了?”
這件事於兩人而言都不算是輕鬆的話題。
周韶川顯然是不太想去談論。
當年他與喬雪寧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他將她帶回家中,卻被父母冷嘲熱諷的拒絕。
說她一個戲子,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有背景,嫁給他就是給祖上丟人。
喬雪寧經此一遭,一蹶不振,跟周韶川提出了分手。
周韶川礙於家人的壓迫,就此同意。
兩人分手後,很少碰麵,都在極力的抗拒著跟對方接觸。
偶爾碰見,那消散的火苗也會迅速點燃。
於他而言,喬雪寧就像是年輕時候還沒抓住的流沙,轉瞬即逝。
而於喬雪寧來說,周韶川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她想靠近他,卻始終靠近不了。
尤其是近些年,他在風投界的地位愈發的重要後,她就明白,自己隻會離他越來越遠。
煙花一簇簇的燃放著,兩人各自在想著心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這時,周韶川的電話亮起,他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謝疏音的微信。
“誰啊?”喬雪寧扭頭看了一眼。
“小家夥。”周韶川輕笑,“大概是喜歡我送給她的生日蛋糕吧,今天是她生日。”
提起謝疏音,喬雪寧的臉色微微一變,看煙花的心情也沒有了,轉身走進大廳,“我看你對她挺好的。”
周韶川笑著走進來,“吃醋?”
“哪敢。”喬雪寧麵無表情,“人家是INJ千金小姐,我有什麼資格吃她的醋。”
周韶川看她那哀怨的樣子,唇角上揚,“小家夥才多大,我多大?我跟她在一起差一輪都不止,人家叫我叔,我娶她進門,這像話嗎?”
喬雪寧被逗笑了,“懶得理你,反正我麵對她有壓力。”
“有什麼壓力?”
“同性壓力。”喬雪寧看著他,“女人也是有領地意識的,就算她年紀小,同樣會給彆人帶壓力。”
喬雪寧真正想說的是,她覺得謝疏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周韶川是絕配。
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思想方麵,她都有種無法企及的感覺。
好像他們相處得越久,這種不安的感覺就會越持久。
不過這種話,她不敢當著周韶川的麵說出來,唯恐他覺得自己連個小女孩的醋都要吃。
“你不如把壓力換成彆的。”周韶川摸著她的頭發,微微挑眉,“多做點工作、多看點書。”
喬雪寧搖頭,“這個我是真沒法跟你比,你博學多識,我就是個戲子。”
喬雪寧自從見過周韶川的父母後,經常喜歡自嘲‘戲子’二字。
周韶川不喜歡她這幅自哀自怨的模樣。
戲子又如何?總歸是靠自己本事吃飯。
他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旁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微微敞開的領口平添幾分矜貴優雅。
隨後將茶杯一放,說道:“人要進步就不能故步自封,好比你演戲,演技總是要進步的,總不能說因為有流量了,就可以敷衍觀眾。”
周韶川的話總是刺耳又真實。
喬雪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被市場和觀眾所認可。
在這種情況下,人很容易就往上飄。
她的臉色略顯蒼白,拿起旁邊的包包朝著門口走去。
門外的助理已經在等著她,接她去片場拍戲。
走到門口時,心中堵著的氣就像是隨時會噴發的火山,已經燃到了咽喉,上不來下不去,十分難受。
站在那裡站了幾秒鐘,扭頭看著周韶川,說道:“我有沒有故步自封,我心裡很清楚,另外——”她頓了頓,“我非常不喜歡謝疏音,就像你說的那樣,她優秀得讓我很嫉妒,你以後如果還想見我,就不要在我麵前提起她。”
周韶川端拿起茶杯,側身看著她,似笑非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