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外景以動作戲居多,主演除了要騎馬,還要完成幾組高難度打戲。
副導演請來的武術指導是裴令宣曾經合作過的青年演員賀通,目前對方也在劇中扮演他的下屬魏瀾一角。
賀通是憑借一身真摔真打的硬功夫入行,裴令宣和他合作上一部《懸梁》的時候對他印象深刻,吃苦耐勞,謙虛溫馴。可惜武打片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縱然有真本領在身,也隻能在電影裡混到一些鑲邊角色。
裴令宣通過卓昀的試鏡後和製片人聊天,聽說武指還有空缺,便想到了賀通。而賀通也很爭氣,不僅麵試上了武指,還爭取到了戲份重要的常駐配角。
林子晗有多年舞蹈功底,每次都能漂亮流暢地完成動作戲,一來二去和賀通混熟了,賀通又和裴令宣熟,於是三人組成了劇組的鐵三角,常常坐一起聊天打遊戲。
準確地說,裴令宣隻看他們打。他的青少年階段是跟著劇組風餐露宿中度過,哪有條件給他沉迷於網絡遊戲。成年初期忙著讀書拍戲,後來事業穩定,空出來不少時間,但他又已經過了鑽研新潮事物的年紀。
但他仍然喜歡熱鬨,看林子晗和賀通為手機裡的數據嘰嘰呱呱咆哮尖叫,比單獨一個人坐著發呆強。
“那你這不是看孩子嗎?”
“你不要把我說的那麼老,給你瞧瞧,誰家孩子這麼大個頭。”裴令宣把視頻攝像頭轉成後置,給屏幕裡的人看了看自己的旁邊。
“他們都比你小吧,管你叫什麼?前輩還是老師?”
“什麼前輩老師啊,就正常叫。”裴令宣算著時間,告彆道,“掛了,你早點睡。”
“嗯,給你買了你愛吃的,晚點會有人給你助理打電話,你叫他注意一下手機。”
“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
“忘不了啊。”
“好吧,那謝謝你。”
裴令宣掛斷視頻通話,摘下耳機鬆懈了嘴角。前任多的好處,天天都有人送驚喜,但無論是手表還是食物他都不需要。這些人都怎麼回事,光是送禮物可沒法跟他談複合啊。
林子晗還在打遊戲,卻不自覺地關心起他來,“裴哥,你剛跟誰視頻?”
當藝人,總是要格外顧忌自己的肖像權。裴令宣道:“放心,不是壞人,沒有在商量把你們賣掉。”
“不是啊,”林子晗手指和眼睛沒空,隻嘴上嘀咕不停,“我是覺得你朋友好多,還給你送吃的,我就隻有粉絲。”
賀通冷不丁插了一句:“我什麼都沒有。”
安靜一秒,三人同聲大笑,氣氛歡樂得令人側目。
裴令宣惦記起明伽,不知道那小兔崽子在乾什麼。他把小熊靠枕還給林子晗,去了無人關心的彆處。
明伽和他的小動物們相處得非常愉快。
今天他沒上妝,背靠著馬棚的柱子席地而坐,左手邊是食槽,右手邊放了一叢新鮮采摘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修長的手指靈巧地編織著花環。
即便每天打掃,圈養家畜的窩棚散發出的味道也不會太好聞。裴令宣不明白明伽怎麼能天天守在這兒,既不嫌臟亂也不嫌無聊。
“今天你的小羊不在,花環是編給誰的?”裴令宣撫摸著大白馬的臉和鬃毛。
“給你的。”明伽撿起那束野花,紫的黃的粉的,嬌豔柔嫩,送到他眼前,“挑吧,你喜歡什麼顏色。”
裴令宣還記得上次他搶走一個花環,受到了怎樣的待遇,所以他壓著會隨他俯身垂蕩的黑發,探頭聞了聞花,刁難道:“這裡麵沒有我喜歡的花。”
明伽收回手,學他的模樣伸脖子嗅著花香,問:“那我該上哪兒去找你喜歡的?”
裴令宣聳肩道:“我也不知道。”
然而,在明伽堅持編完了花環後,裴令宣並沒有拒收。他不能往頭上戴,會弄亂發飾,所以捧著那圈緊密交纏的花枝回到了房車。
他不在期間,小蛇接到電話跑去取包裹,專人開車千裡迢迢送來的驚喜禮盒,有他過去愛吃的日本生巧、熱帶水果和玫瑰味的起泡酒。
禮輕情意重,還附贈了一張來自地中海的捕夢網,編織的藤環係著柔美的白色羽毛穗子。
裴令宣把花環和捕夢網裝進同一個盒子,酒留下,零食分成三份,給林子晗和賀通,還有明伽。雖然是借花獻佛,但禮尚往來嘛。
可是明伽不領他的情,看了他帶來的巧克力,說:“我知道你有很多曖昧對象,但我不想當他們其中一個。”
“不是的。”裴令宣明確地往林子晗的方向看去,“他們都是我弟弟,你也知道我年紀大。”
說來也是歲月不饒人,從前他走到哪裡都是“小裴”“令宣”,這才幾年啊,就隻有左一句“裴哥”又一句“宣哥”了。
林子晗單純活潑,收了好吃的著急還禮,拎著一隻用於掛在背包上的小熊四處找他,腳下生風地走近,“裴哥!這我抽獎中的,好運分享給你!”
“對我這麼好?”裴令宣卻之不恭地收下了,並瞥了一眼明伽。
“對呀!”林子晗眉開眼笑道,“我看你喜歡我的小熊枕頭,但那是粉絲送的我不能給你,幸好我有抽獎中的同款掛飾。”
“謝謝。”
“不用謝!”然後小鴿子似的撲騰著翅膀跑掉了。
“他是不是沒有認出你是他的替身啊?”裴令宣端量著明伽的臉。人靠衣裝,一身牧民皮襖打扮的黑皮膚少年,和騎在馬背上衣袂翩飛的古裝帥哥的確判若兩人。
“可能吧。”明伽不在意,但不希望他再站在這裡,接受了他給的甜食,說,“那我帶回家給薩紮,他愛吃甜的。”
“你不愛吃甜的?”
“生巧對我來說,有點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