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暮死15 初吻(1 / 2)

裴令宣交往過的諸多前任裡,趙翰墨是那零星的一兩個分了手還能做朋友的特例。

他們在朋友的聚會上認識,相談甚歡,交換了彼此的聯係方式。裴令宣事後聽人說,趙翰墨是純藝圈子裡名號響亮的青年畫家,外號“趙十七”,意思是那位年僅十七歲就赫赫有名的天才少年。

誰還不是天才了。裴令宣抱著一探究竟的態度,應下趙翰墨的邀約,飛去巴黎參觀了對方在大皇宮展出的水彩畫作。他不懂畫,但在一眾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老年藝術家齊聚的殿堂,趙翰墨年輕英俊,意氣風發,作品前人滿為患,他卻不擺乖張古怪的文青架子,而是耐心謙遜地一一回答觀賞者的提問。

裴令宣想,這男的真是好帥。當晚便慷慨地邀人共進晚餐。

晚上他們去看了一場午夜電影,那時《春城舊事》正好在法國上映,看到一半,趙翰墨告訴他,你本人比銀幕上還要好看。

類似的恭維話裴令宣聽過百八十句,隻道了聲謝謝。

電影放映結束,影院外冷風習習,一幕淅瀝小雨淋濕了夜深的巴黎。待雨停了,他們沿著濕漉漉的寂靜街巷走到塞納河邊,裴令宣說,談談你對我新電影的觀後感。趙翰墨說,抱歉沒看完,一想到男主角坐我身邊,後半段就無法集中精力了。

那晚上碰撞出的微小火花在他們之間盛放了一個月,裴令宣的假期寶貴,在巴黎醉生夢死地鬼混了四十來天,經紀人一通電話將他撕起來,督促他吃喝玩樂儘興,就該回歸工作了。然後他和趙翰墨在機場分彆,他回國,對方去紐約。

相隔兩地,又都很忙,感情說淡就淡了。分手時誰也沒有挽留,隻當是漂浮無定的生活中偶然的曇花一現。

上一次見麵是裴令宣主動聯絡,趙翰墨出身於書畫世家,家人多從事藝術創作,或是在畫廊和拍賣行工作。裴令宣要買畫,翻著聯係人思來想去,還是找趙翰墨最合適;如果單純是交易,倒也不必走得這麼近,他們產生新交集的原因,主要是有人想吃回頭草。

這個人不是裴令宣,不吃窩邊草和回頭草是他的原則。他對趙翰墨早沒感覺了,不明確拒絕是礙於情麵,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何況他是千真萬確有求於人。

而畫家懶散的外表下竟是刻不容緩的行動派,還萬裡迢迢來到劇組找他。

巧克力嘛,裴令宣沒吃,當然也說不出味道怎麼樣。他轉移話題道:“我還沒召喚你,你就不請自來了。”

“要等你請我,恐怕永遠等不到那一天。”

裴令宣與其寒暄著天氣、航班和路程,如同多年未見的好友。他腰疼,還有幾句台詞想和張導商討修改,無心應對試圖和他舊情重燃的前任。他東張西望著,把才將支開還沒走遠的助理喊回來:“明伽,明伽。”

明伽聽到呼喚,重回他跟前,“有什麼事?”

“我不舒服,你扶我上車幫我按一按。”他遞出手等人來牽,並對趙翰墨說,“我今天忙,你讓人帶你轉一轉,回頭把的住址發給我,我空了去拜訪你。”

空了、拜訪。這些極富距離感的用詞瞬時侵占了對方被激情衝昏的頭腦,失落和開心是藏不住的兩種情緒。但趙翰墨的涵養更甚於意氣用事,關切道:“你受傷了?”

“吊威亞勒著了,休息會兒就好。”裴令宣被明伽扶起,他順勢倚靠著少年堅實的臂膀,輕聲問,“你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半天才來。”

他相信這種刻意的親昵在外人眼中極其紮眼。

明伽把他扶進保姆車,讓他趴上後排的座椅,替他按摩後腰道:“你這麼做不好。不喜歡就不要吊人胃口了。”

“我幾時吊他胃口了?”

“你一邊在手機上跟人調情,等人真的來了,你又冷落敷衍。這不是耍著人玩兒嗎?”

“又不是我叫他來的,他擅自跑來問過我的意見嗎?”裴令宣拽過從林子晗那兒搶來的小熊抱枕,壓在胸口墊著下巴,“你按摩手法跟誰學的,真專業。”

“我爸的肩膀和腰不好,在家的時候我經常幫他按,跟著理療師學過一點。”

“好賢惠孝順啊,你爸很為你自豪吧?”

“嗯。你爸不是嗎?”

“我爸?”裴令宣說,“我七八年沒見過他了,他可能也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

明伽沒有就他的家事深入話題,儘心儘力地幫他緩和後腰背的疼痛感,手指力度恰到好處,裴令宣舒服地合上眼。

“你不能把我當工具人。”明伽攪亂他的困意,“這是第二次了,你又拿我做擋箭牌。”

裴令宣睜眼,耷拉的眼睫毛在車窗玻璃透進的日光下撲閃著,“那不如你當我的正牌男友,我快被那些人煩死了,急需一個男朋友。”

明伽沒有直說“我不要”,而是問:“我要是成了你的男朋友,你打算幾天甩掉我?”

“兩個月。”裴令宣舉起剪刀手。

“和你不同,我對待感情專一而認真,我們不合適。”

“我也很專一,從不腳踏兩條船,隻是我的感情保質期很短。”

“這就是不專一。”

“隨便你怎麼說,”裴令宣輕佻道,“我就喜歡無拘無束,無法無天,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憑什麼管我?”

“成為你的男朋友,就能管你了嗎?”明伽的手指一頓,“那我可以考慮,我很希望糾正你的一些錯處。”

“想當我男朋友可不容易,得會哄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