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露木著臉關上了門，引導艾爾海森在客廳坐下，轉身去找水果招待他。

綠色的眼睛掃過整齊的桌椅、擺滿了書本的茶幾和繡著花紋隨風飄動的窗簾，對於居住在這裡的人的性格有了數。

看得出來，她比較喜歡使用坐具而不是坐在毯子上；對於生活有一定的追求，但是並不過於享受；習慣於看紙質書，也習慣記錄，書桌上半翻開的本子上是剛落下的字跡，也難怪能在信件裡洋洋灑灑寫那麼多字……

乾淨的透明盤子裡放著赤念果、蘋果和泡泡桔，剛洗乾淨的水果切成合適的形狀，整齊地排列在一起。茶幾上擺放著清澈的茶水。

兩人分彆坐在一側，涇渭分明，中間隔著的距離像是無法跨越的河穀一樣遙遠。

“是這樣的，書記官大人，您知道須彌城旅團一般在哪裡暫居嗎？我打算找時間拜訪一下。”埃米露恭敬地詢問。

“如果您不清楚的話，我也可以問問住在周圍的人，或許其他人知道……”

“你並不能指望人們對於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有印象，流言蜚語除外。彆人的流言永遠比和自身相關的流言更加值得在意。”艾爾海森喝了一口茶，平靜道。

埃米露想了想剛才那些八卦的眼神，不得不承認，比起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周圍的居民或許對於她的信息更感興趣。比如今天突然出現在外麵的陌生男人。

也不知道這一會兒的時間，他們已經傳成了什麼樣子。

去哪裡找消息靈通，又不喜歡八卦的人呢？

沉浸在思考中時，埃米露很容易忘記周圍的一切。

顯然主人已經沒有心思招待客人了，艾爾海森乾脆拿出隨身攜帶的書，靜靜地觀看起來。

兩杯茶相互靠近，一同站在茶幾上的盤子裡，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茶香，窗簾輕微地晃動，時間緩緩地流動。

埃米露正在頭疼，艾爾海森突然問道：“你計劃何時出門？”

“……明天上午。”猛地被詢問，埃米露直接吐露出自己的打算。

為什麼問這個？

“可以。相信任何有時間觀念的人都不會隨意遲到，不要忘記時間。”艾爾海森點頭，手裡拿著書，起身準備離開。

這個意思是艾爾海森要陪著她一起去？埃米露驚訝。

“不了不了，怎麼能麻煩您，您告訴我具體的位置就行，我可以自己找過去。”埃米露連忙拒絕。

開玩笑，住在艾爾海森的家裡已經偏離了她“過平靜生活”的計劃，更不能繼續產生聯係。

“須彌城並不像表麵上那麼安全，否則風紀官們也可以失業了。”

“我並不希望剛收完房租，第二日房客就在須彌城消失。風紀官們應該會高興有借口帶走調查我。”

埃米露啞然，畢竟她在須彌城人生地不熟，認識的人不多。如果她遭遇危險，艾爾海森肯定避免不了被盤問。

離開之前，艾爾海森側身站在門口，身體的一半被木門擋在。月光沿著露出來的那一側身體泄入房間，精致的輪廓在月光下仿佛在發光。

艾爾海森瞥了一眼埃米露，“茶不錯。下次記得不要隨便給人開門，風紀官們應該感謝你對他們的信任。”

門扉處傳來關門的聲音，月光重新被攔在門外，埃米露回神。

天色已經黑了。

……

隔日，艾爾海森洗漱好準備出門，眼睛看向窗外，頓了一下，才打開房門。

門外果然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少女懷裡抱著什麼東西，站在樹蔭下，清晨縷縷光線透過樹葉投在少女的臉上。

艾爾海森眯了一下眼睛。少女的皮膚白淨，陽光打得很好，在影影綽綽的光線下皮膚顯得有些透明，透明到少女像是不屬於這裡，幾乎要隨時離開一般。

少女眼睛四處打量，看見艾爾海森的身影，立刻走了過來，重新從樹蔭下回到世間，那股隨時要消失的錯覺才散去。

一個精致的盒子被推到艾爾海森麵前，埃米露臉上表情誠懇，“感謝書記官大人今天浪費時間和我一起出門，多謝您最近的幫助，這是我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語氣恭敬，用詞禮貌疏離，話裡話外都是撇清關係的意思，熟悉的感覺襲來。

艾爾海森挑眉，他應該回去把那封信拿出來，現在或許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