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默默地走著實尷尬，賀涼搜腸刮肚地想話題，傅久思卻先問：“你家是哪的？”

遜市有二十多個區和縣，林西高中的學生來自各個區縣，因此“你家在哪裡”幾乎成了開啟話題，拉近關係的最佳問題。

同一個區就是“老鄉”，可以約著一塊回家。不是那也沒事，互相吹捧對方的區縣的景點和遊樂場就行。

賀涼說：“木林的。”

傅久思做出了然的表情，有點感慨：“本地的啊。”

賀涼愣了一瞬，點頭，“嗯。”

“本地”這個詞帶有調侃意味。遜市不大，但是林區極廣。木林是區遜市的發展中心，有三甲醫院，有重點高中和幾個商場。在縣、鄉生活的人若是有病或者采購都要趕來這裡，因為這份地位，木林居民帶著一點得意。

賀涼小學和初中的同學都是“本地人”，並不覺得自己特殊。上了高中卻被同學頻繁提起對比，她們隱約的羨慕語氣非但沒有給賀涼帶來地域優越感反而很羞恥。

賀涼問他，“你呢？”

傅久思說：“在十四林場。”

遜市除了區，縣還有很多林場。自從停止采伐工人失去收入，原住民生活無以為繼，原住民爭先恐後地逃離的地方沒想到現在還有人住。

賀涼默念“十四林場”，搜刮相關記憶無果，挫敗地承認自己生活單一狹窄，本市的各個地麵都不熟悉。

傅久思看著她皺眉沉思便繼續解釋：“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很偏僻很遠。坐5個小時客車後還要坐一個多小時的‘三蹦子’進村。”

賀涼算時間，來去十二小時何止“偏僻”。

賀涼：“那你下周回家嗎？”

高中實行半月休，這周末上課下周末就該放假了。家住的遠的，為了避免時間浪費在路上一兩個月回一次家。像賀涼和薑悅這種半個小時公交晃悠到家的孩子，說出去羨煞旁人。

傅久思輕輕點頭，“回。”

賀涼納悶：“你不是說遠麼？”

傅久思：“在這租房子了。”

賀涼了然：“陪讀！”一般都是等到高三家長才在附近租房子陪讀，傅久思家裡高一就陪讀挺有實力啊，可是看著衣服鞋……沒有商標的雜牌子也不像有錢人家的少爺。

傅久思摸摸鼻子，略微掩飾：“算是吧。”

賀涼狐疑看他，什麼叫算是，但是不好多問。兩個人東一句西一句扯著走進書香林。景觀燈把鬆樹林照的鬼影森森，白天不怕，晚上還挺嚇人。賀涼走了兩步，被搖動的樹木嚇得汗毛起立，忍不住靠近傅久思。

傅久思以為她那邊路不好走，拉開距離給她讓半米寬。石板路一共才一米多寬，傅久思已經走在邊上，賀涼又往他身邊擠，光線不好傅久思一腳踏空，踩進走泥地。傅久思想算了，把路都讓給她吧，於是又讓半米。賀涼拉住他T恤袖子。傅久思愣住：“？”

賀涼：“……你靠我近點。”

傅久思滿臉疑惑，前麵就是宿舍區，這裡是學校抓小情侶的重點地區，避嫌還來不及，為什麼要靠近？

賀涼咬牙，“我怕鬼，沾你點陽氣辟邪不行啊？”說完豪氣雲天許下承諾，“給你買烤腸！”說著生拉硬拽把人撤回石板中間。傅久思這麼大個站在她身邊，賀涼覺得自己有底氣多了，又想起自己的禮貌來：“謝謝。”

傅久思：“……”你剛才拉我的時候可沒這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