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春略微發僵的手指再鍵盤上敲敲打打,用了平時兩倍的時間,才勉強發出去一條消息:【平姨,路青雪……是怎麼去世的?】
【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等我一會兒出去問問?】
【不用了平姨,我回去自己問吧。】
【你要回來啊?】
【嗯,總不能任由他這麼做,我不當回事吧?】
【行,你回來要是沒地方住,就來我家。回來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好。】
收起手機,韻春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確認自己臉上的表情不會泄露出異樣後,她去了老板辦公室,想跟老板請一周的假。
韻春為了掙錢,平時很少請假,除非和秦星介紹的活撞了時間,實在找不到人和她換班,她才會請假。可有時候活在外地,韻春最長請假的時間也隻有三天,當下聽韻春要請一周的假,不但老板,就連坐在沙發上的大老板聽到,掀起眼皮好奇地問:“做什麼去?”
莫月淡淡的聲音傳入耳中,韻春轉向她,回:“老家有點事。”
聽到韻春提到老家,莫月眼底的光閃過暗色,腿交疊:“一周的時間夠嗎?”
韻春:“夠了。”
莫月沒多說什麼:“嗯,去吧。”
韻春頷首出了辦公室,心裡升起了絲絲怪異。
從第一次見莫月她便有種感覺,就好像莫月從她身上回憶舊人,對她的關照,讓韻春頗有一種自己是被托孤的錯覺。
不過韻春沒有多想,當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辦公室出來後,韻春又拐進了另一間辦公室內,站在了打印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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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一進家門。
久違的被盯著的靈異感瞬間擁裹住了她。
韻春習以為常,淡定地換了拖鞋,摘下包,走到客廳中央,從包裡拿出了一張卷起的A4紙。
紙開展後被單手抓在手中。
因為不知道路青雪在哪個地方,韻春隻能抓著紙,原地轉著圈對空氣說:“來,你出來一下,咱倆離個婚。”
韻春完全沒意識到,她此刻的行為比布滿詭秘氛圍的空氣還要詭異。
被她拿在手中的紙,上麵赫然是韻春在網上百度出來退婚書。她稍加修改,打印了出來。
韻春話音落下,回應她的是一片靜默。
等了幾秒,等不到回應的韻春清了清嗓子:“之前問你的那些問題,你可以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同樣的,我也是。”
人都死了,被辦冥婚肯定是家裡長輩做主操辦的,路青雪和她一樣,都是被安排的。
平姨說冥婚是幾個月前辦的。
也就是幾個月前,她第一次夢到對方的時候開始。生活中無處遁形的壓迫,時有時無的恐懼,被監視的不安。
全都因為這場荒唐可笑的陳腐觀念。
被迫連接在一起的她們,路青雪入她的夢,定是無可奈何。
韻春緩了緩神,又對著空氣說:“所以趁著事情還不算嚴重,不如我們先把這個關係斷開?”
雖然一直都沒有回應,但她知道。
路青雪在這兒。
她能感受到路青雪在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看著她。
韻春說完,手指尖忽然湧現出燒灼感。
她低頭,隻見她打印出來的退婚書平白無故地著了。
橘紅色的火焰燃燒。
火苗在頃刻間吞噬掉白紙。
韻春連忙鬆開手指,在紙張落地的同時,她抬腳踩了上去。連著踩了兩三下將火滅掉後,韻春蹲下身子,看著已然被燒得隻剩下一個退字的紙,抬頭,“你乾嘛?房子燒了我可賠不起。”
不用說,無故著火這件事,肯定是路青雪的傑作。
韻春指責著。
語氣不自覺帶有些抱怨。
說完韻春抿了抿唇,意識到自己在一個鬼麵前是不是太張狂?
可就算知道對方是鬼,自己還和她結了冥婚,但韻春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可能因為…對方是路青雪?
那個給她糖吃的,溫柔笑著揉她頭的姐姐?
讓她潛意識裡認為,記憶中那般柔和的人,是不會傷害她的。
是的,她認識路青雪。
不過也僅限於認識,沒有過多的交集,不然連路青雪去世她都不知道。
就在韻春低頭撿著地上的紙屑,指尖被灰燼染上了黑時,垂著的眼皮下,憑空出現了一對未著鞋襪、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腳。
且,這雙腳,微微高於地麵,踩在虛空之中。
韻春心跳漏了一拍。
隨即猛的加快。
全身血液在一時間流轉。
一股說不清的情愫讓韻春撿東西的動作停下,頭緩緩的順著腳向上抬起。
未等她全然抬起頭,頭頂落下了一隻手。
迫使她停了下來。
帶有骨感力度的手輕輕揉撥著韻春秀發,嗓音如同最綿密的泡沫,溫潤地歎了口氣道:“傻啊,”
“如果這麼簡單的一張紙就能解除我們之間的關係,在第一天我就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