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對於來到青道決定,不曾後悔。
但是這裡和以前的生活太不一樣:不合身的衣服,規範且嚴苛的訓練,讓人難以習慣的飯量,一切在被貼上【歉收年】標簽貼在身上後換成了沉甸甸的壓力,壓得他難以保持住臉上一貫的笑容。
很累,累得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想說。他心中一個小人笑著慶幸自己選擇了走出來看到了更曠闊的世界。蠢蠢欲動的、久違的、想要【讓所有看輕自己的家夥們好看】的想法化作了向前的動力,想要將自己變成如同燃燒生命在綻放的櫻花一樣。
可是第一道難以跨越的難關出現在麵前。
那一年的夏天,提前結束在了七月。
他隻是站在觀眾席的一員而已啊。他想,他可能還是在去甲子園之前,會對七月的存在又愛又恨。
輸掉比賽回來的那天,沒有人有心情吃下晚飯。他揮彆了邀請一起訓練的同伴,給自己定下了五分鐘的期限,他隨意地拎著球棍漫無目的地走著。
僅僅五分鐘就好,隨便釋放一下心中的壓抑,五分鐘之後回去訓練。
突如其來的、小小的反叛心,他隻不過走向了尋常路的另一個方向,劇本卻擅自開始書寫了下一章。
27.
二年級的小湊亮介並不是第一天見到她。
一年級的那個夏夜,伴隨著遠處不甘的揮棒聲,他踏著夜色誤入了一片散發著微光的小天地。
粗糙的自製落地式白熾燈照著少女的模糊不清的臉,硬生生把姣好的麵容襯托地像是某著名恐怖電影女主角,她用肩膀夾著手機,手電筒打在地上,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換成其他人恐怕會被這場景嚇得尖叫出聲,可熱衷於恐怖小說的小湊亮介不但不害怕,還有些好奇,他停下了腳步,觀察著少女的舉動。
“——啊?在番茄田那邊嗎?哦哦...是長什麼樣的鑰匙呢?有一個棒球的鑰匙扣...?啊我知道了!我仔細找找看的。”
“沒事啦部長,反正住得近的隻有我嘛。補償...?這種事也得找到鑰匙之後才能說吧哈哈,萬一沒找到的話大家都要一起挨罵啦...才沒有呢,部長也不是故意的,是為了給我們出頭才跟那人起了爭執不是嗎?掉東西都是意外啦...”
“真要補償的話...嘿嘿...能不能不要掛電話先啦..?.一個人在這果然有點怕...啊有燈的!感謝隔壁訓練的棒球部的大燈!有安全感!謝謝!青道棒球部!”
哈...
什麼啊,還以為是個不怕黑的女孩子呢,結果還不是在發抖嗎。
從她和電話的對白中大概能知道些什麼。小湊亮介低頭思考自己出聲幫忙會嚇到對方的可能性,那邊在植物中摸索的少女發出一聲驚呼。
下一秒她舉起了一條鑰匙,上麵棒球和手套組成的鑰匙扣已經變得臟兮兮的,但她的興奮不止,對著手機裡的人略帶傻氣地笑起來,仿佛找到的是什麼寶物一樣。
“部長!找到了哦!找到好像在雨裡麵打了場比賽的棒球了哦!”
...下雨。
今天的比賽後半,下了場雨。
夏季的雨來勢洶洶,被雨幕斬斷的不僅是比賽,還有本來燃燒著的氣勢,中斷之後重開的雙方狀態都略帶不穩,然而這種局麵下對方的學校似乎略勝一籌。
要怪雨嗎?還是怪誰?一年級的小湊亮介不知道。
前輩們流下的眼淚,比那場悶熱的雨打在身上更燙,燙進了酸澀的心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