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樂窈最終笑著妥協道:“就依你的意思。”
臘月二十這天,雪霽天晴,秦樂窈一大清早就收到了來自端州的家書,信中有今年端州產業的發展情況,還有父親的惦念和兄長的關切,她逐字讀完,坐在案桌前含笑寫著回信。
筆墨乾透後秦樂窈將書信封好,剛剛落上印漆,外頭管家進來報信道:“少東家,車已經套好了,咱們該走了。”
“好,走吧。”秦樂窈將書信交給管家,“差人送去驛站吧。”
今日是城東水雲樓開張的大日子,這座酒樓背後有顯赫權貴撐腰,坐落在護城河邊,占據了城東最繁華地帶的中心位置,從籌建的那日起就引著上京中諸多產業競相出手意圖進駐,都想著能在其中分上一杯羹。
水雲樓裡一片人聲鼎沸熱鬨非凡,這種權貴雲集的奢靡盛會,最是方便拓寬渠道為自己鋪路搭橋,京城裡稍有頭臉些的商賈富戶,認識的不認識的,幾乎是全都到齊了。
秦樂窈帶著自家的得力夥計下了車,他們沉香酒莊是水雲樓的酒水供應之一,頗有幾分主場的風範,秦樂窈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在這官商雲集的場合裡為家裡爭下名號來。
水雲樓幕後的勢力歸屬複雜,幕前掌櫃是個三十大幾的中年男子,姓白,總是端著一副和顏悅色笑眯眯的模樣,是個八麵玲瓏的妙人,遊刃有餘在眾多賓客間遊走攀談著,遠遠瞧見秦樂窈過來了,便笑著主動上前打了個招呼:“秦老板,來了呀。”
“白掌櫃。”秦樂窈深知這是個惹不得的笑麵虎,規規矩矩給他作了禮,白鳳年虛扶了一把讓人起身,頗有些嗔怪道:“秦老板,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一天天的把自己打扮得如此素淨老成作甚。”
“生意場上還是希望給人留下個穩重可信的好印象。”秦樂窈含笑向他解釋著。
“你說得也有理,不過平日裡也就罷了,今天是大日子呐。”
男人越瞧她越覺得可惜,即便是如此素淨的打扮都蓋不住靈氣往外竄。
他語重心長道:“我虛長你幾歲,白叔今天再教你個理,有時候生意場上該讓人家飽飽眼福的時候,彆吝嗇著,你瞧瞧你,這麼得天獨厚的優勢,要能發揮出來,往往很多時候都是事半功倍的。”
秦樂窈隻能陪笑臉老實聽著,隻是白鳳年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她還得仰仗他來搭上水雲樓這艘大船,有些麵子,是非給不可的。
“白掌櫃說得是,我是考慮欠周了。”
白鳳年滿意點頭:“我這還有幾套備著的衣裳,讓丫鬟帶你去換了,動作快些,彆耽誤了一會的正事。”
秦樂窈應了一聲是,便讓張管家帶著其他夥計先去酒倉幫著張羅,自己帶了一個心腹的丫頭跟著一道去換了衣裳。
水雲樓的手筆大,寬闊的三層樓中間簇擁著挑空高台,身段柔韌的舞娘在台上翩翩起舞,合奏的樂聲在這特殊結構的樓裡繞梁回旋過一遭,餘音尚且嫋嫋。
二樓廂房裡,兩個紈絝少爺靠在欄邊往下跟台上跳舞的姑娘們吹著口哨一擲千金,其中一人眼尖瞧見回廊上一藍衣女子,背影亭亭獨立,由欄杆轉彎往下時候露出清麗側顏,男子拍了下同伴的胳膊,“看那邊,有個漂亮的冷美人。”
另一位少爺順著視線瞧了眼,“嗐,我認得,沉香酒莊的秦老板,長得是漂亮,薛家那小子每天屁顛屁顛跟人後麵鞍前馬後的。”
“薛家?薛霽初?”
“可不,薛老頭就那一個兒子。”少爺喝了口酒,玩笑道:“我爹說了,薛懷申那老頭子在朝上搞得像是最剛直不阿的,什麼事看不順眼都能彈劾兩句,我倒要看看攤上這麼擰巴的公婆倆,一個商賈女,估計能被折騰死。”
二人正閒聊著,後頭一個已經喝得有些飄了的醉漢忽然探頭過來:“誰?嗝——薛薛薛、薛家那小子?哪呢?”
“不是薛霽初,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兒,就那呢,看,藍衣服那個。”
醉漢睜大眼定睛一看,來了精神:“嘿,姓薛那小子在學堂上一天天陰陽怪氣的,什麼流連煙花之地,說咱們不學無術,結果管不住自個的媳婦在這種煙花之地裡打轉,哈哈。去,把這老板娘給我請上來,我好好跟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