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後侍女進來將碗筷收拾了,又拎了熱水進浴房,準備服侍秦樂窈沐浴。
秦樂窈是個平民,不習慣這麼被人伺候著洗澡,道謝後便叫她們都出去了。
她將之前小廝送來的新衣服打開看了眼,箱子裡是一整套衣裙,從裡襯到外裙都有,淺紫色的,瞧著樣式應是甚是端莊典雅。
這風大雪大的深山裡,若非提前準備上哪弄到這麼一套女子的衣裙。秦樂窈難免猜測,這位赫連小王爺多半是把他母親威北王妃沒穿過的衣裳拿來給她了。
沐浴之前秦樂窈留了個心眼專門去檢查了門栓,然後才挽起頭發進了浴房。
結果待到梳洗完換好衣裳再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仍然還是瞧見了那身量高大的男人坐在桌邊。
八風不動,給自己斟了杯茶,輕嗅著。
秦樂窈慢慢走到房中,掃眼瞧見桌上擺了幾樣消遣逗悶的玩意,有牌九也有骰子。
她朝赫連煜施了一禮,男人隨意抬手道:“起來,坐。”
赫連煜的心情不錯,原本陪同父王母妃到這山中小住估摸著要過兩天嘴裡淡出鳥的清閒日子,不曾想路上還能碰見她,單是放在跟前陪著,都是賞心悅目的。
秦樂窈施禮之後坐下,赫連煜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點了點桌上的天九骨牌,饒有興致道:“秦老板既然是跟酒打交道的,這些酒場上的玩意,應當是個行家吧?來,陪我玩兩把。”
聽到這句話,秦樂窈心裡鬆了一口氣,依言開始在桌上配牌碼牌,“小王爺想玩哪種,隻有兩個人的話,就玩不了風輪和同開了。”
赫連煜顯然也是個中高手,直接拿行話道:“雙服吧,加骰子一起,兩個人玩正好。”
“好。”秦樂窈低頭專心擺弄著骨牌,將骰盅推到了兩人手邊位置,再一抬頭,便見對麵的男人正閒散靠在椅子上,堂而皇之地打量著自己。
赫連煜的樣貌有著明顯的異族特征,除了那雙藍色言眼瞳之外,還有深邃而淩厲的五官模子,但燈下光線柔和,很好的中和了這種淩厲感,男人眸光倦懶,看起來像一隻吃飽了正在休憩的雄獅。
秦樂窈重新低下了頭,“小王爺先請。”
“等會。”赫連煜覺得缺點意思,高聲喚小廝又送了兩壇酒進來。
門被重新關上,赫連煜是行伍之人出身,也並不太適應屋裡一堆婢女的服侍,揮退了左右之後,親自動手揭開紅封倒了幾盞酒來,一邊說道:“輸了罰酒,按點數算。”
雖然酒壇上沒留標識,但秦樂窈是行家,就這麼一嗅便能認出這是燒刀子,屬於一種北疆傳來的烈酒,因為入口辛辣,後勁大,容易暈呼,經常被人拿來在牌桌上作罰。
天九有很多種玩法,側重點各有不同,有的偏重算法技巧,有的則是偏重運氣火氣些,像雙服這種要帶上骰子的玩法,算是運氣成分占上大頭的。
不出半個時辰,秦樂窈連著輸了第三把。她將底牌翻開,露出一個頗有無奈的神情來:“虎頭,紅三,又輸了。”
加上骰子在內,赫連煜的牌麵比她剛好大了兩個點去,秦樂窈自覺伸手取了兩隻酒盞過來,這赫連煜還算厚道,按點數算罰,酒盞用的不算大。
男人沒接話,就這麼瞧著她將酒飲下,素手掩麵,雪白的頸子因著仰首的動作帶起張弛,細膩的喉珠輕微滾動,在燈光下看得不算太真切,卻是彆有一番風味。
“小王爺牌技了得呢。”秦樂窈喝完後將酒盞放到自己手邊。
赫連煜聞言,意味深長瞧了眼她正在慢慢轉著骨牌的纖長手指,“是嗎。”
“還繼續嗎?”秦樂窈並未直接切牌,詢問了一句。
“來啊,時辰還早呢。”赫連煜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繼續,男人鷹隼般的目光落在她手中,觀察著每一個洗牌切牌的動作。
秦樂窈喝了幾盞酒,動作速度明顯比之前有所放緩。
即便是這酒盞子小,這麼一盞兩盞的喝,也是能積成醉意的,拖一拖,時間能過得快些。
赫連煜自認眼神很好,他從軍多年,能辨彆敵軍藏在荒野中的暗樁,能洞悉所有細致入微的反常之處。但這一把即便是認真觀察下來,也還是沒能發現什麼不妥的出千痕跡。
對麵的秦樂窈單手撐著太陽穴,似是在認真計算牌麵的點數,半晌後慢悠悠地又摸了一張,才道:“跟紅五。該搖骰子了。”
女人執起骰盅,一陣搖晃後落定,開了盅,“唔,七點。承讓了小王爺,險勝一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