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對你的怨氣太重,這些會加重你身上的黴運,讓你此後路途愈發艱難。我會先用一些手段克製那些怨氣,讓它們難近你身,減除黴運。此外,你之所以被如此多的人怨恨,主要是兩件事。被媒體誆騙,說出當紅愛豆實則已隱婚生子,但愛豆反應迅速,不僅將事情處理乾淨,還反咬你一口。此為其一。”
“其二,是你意圖幫助被毆打妻子,在社交軟件為她發聲,並拿出她在醫院的診斷單以及諸多傷痕圖片,奈何她臨陣變卦,全然矢口否認,並聲稱她與其丈夫恩愛情濃,一如當初。”
“這兩件事後,你的名聲一落千丈,成了個為了紅而不惜抹黑他人,意圖踩著彆人爬上高位的卑鄙小人。再加上你一貫的直腸子,沒腦子,趁機抹黑你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這些我都知道,倒是你手裡……是個什麼?”祝沅看鏡中人對著手心念叨半晌,有些不解。
鏡中人攤開手心,十分坦然,“提前寫的稿子,這七七八八的東西太多了。”
祝沅無語凝噎,叉腰等她繼續。
“這兩件事都有可解釋的餘地,隻是需得等一個時機,方能扭轉你在娛樂圈的劣勢,屆時一順百順,總纏綿在你身側的黴運也將迎刃而解。”
鏡中人笑著,“祝小姐,考慮一下?”
祝沅沉默片刻,點頭,“看來我確實是你的有緣人。”
“那我明日會操縱你的身體,有什麼疑問或者不舒適,可以通過敲三下鏡麵與我交流。”
祝沅頷首,又問,“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唐不知。”鏡中人撩開遮眼的紅發,衝她笑,“你把化妝間的鏡子幾乎都給砸了,沒事嗎?”
祝沅也笑,無甚在意地尋一塊好鏡子,細細描眉,“也沒什麼大事,頂多在那些黑點上再多加幾筆。說我耍大牌什麼的,嚴重一點往神經病也可以寫寫。”
“你不怕?”
祝沅:“有點吧,但這也確實是我做的。”
唐不知凝視她半晌,直到她眉毛畫了大半,才輕歎一聲,隨手一指,那破碎的鏡麵便逐漸複原。
待化妝間恢複原樣,鏡裡那個紅發姑娘也不見蹤影。
“慢走不送。”
祝沅收住最後一筆,聳聳眉毛,仿若剛剛的話隻是隨口一說,也不期待有何回應,徑直推開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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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唐不知看著鏡中陌生的柔弱臉龐,有些不自在,她撩動栗色長發,眼看著長發在指尖纏綿而下。
她再度敲三下鏡框,裡麵還是沒有祝沅的身影。
“這都六點了,還沒清醒呢?人類還真是懶惰。”
唐不知默默念叨一番,她作為地府新上任的城隍,昨夜裡將祝沅過往生平熟悉一番,又對如何宣傳地府這件事做出數十個方案,連鬼差拉她去搓麻將都忍痛拒絕。
奈何她將方案甩在閻王桌上時,他還在揉著惺忪睡眼,推辭說稍候再看。
唐不知又重重歎氣,地府香火一日比一日削微,偏偏閻王還是個不作為的,再這麼下去,地府可如何是好。
肩側昏黃燈光閃爍不休,她調整坐姿,繼續看手中名為《地府禍事》的劇本,自確定開機日期以來,祝沅已在此地住了一周多,再有五天就是開機日期,因此她得抓緊時間熟悉劇本,力求將“扮演祝沅”這件事做到天衣無縫。
“演城隍?這個我擅長啊。”唐不知喜上眉梢,可越往後看眉頭卻越皺越深。
劇本將地府鬼神都描述成了青麵獠牙的怪物,閻王是頭大如牛、身壯似象的奇形綠眼怪;孟婆是滿臉皺紋、聲音尖利的半身蛇妖;城隍是滿頭雜發,缺手斷腳的佝僂豬精。
唐不知深吸一口氣,忍著往下看。
“雖名為地府,實則為地獄,萬鬼作亂,鬼神失責……這是毀謗啊!赤裸裸的毀謗!抹黑地府啊!”
唐不知捂住氣得發痛的腦袋,又忍了下來。
“尤其是城隍,其為豬精轉生,因身為豬精時吞食孩童無數,又因閻王心存善念,允其於地府擔任城隍一職,待罪責清過,方得以投胎轉世……”
她咬牙念完,心裡有兩個念頭在打架。
[這到底是誰寫的!]
[不行,得忍住,不能給祝沅找麻煩。]
終於,她一拍桌子,複敲三下鏡框,鏡麵如電視機花屏一般閃爍,片刻後裡頭人影動起來。
祝沅還有些沒睡醒,“你怎麼了?”
唐不知:“現在,立刻,馬上。我要知道這部劇總導演的位置。”
“你找他乾什麼啊?”
“也沒什麼大事,就給他講個故事。”
祝沅越發楞神,問道:“啥故事?”
唐不知將劇本猛摔在桌上,眉眼裡怒氣滿滿,惡狠狠地開口。
“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