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與愧疚感使她快速卸下了心防。
他或許真的隻是想和她聊聊而已?
其實以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若是真想阻止她關門,方法多的是,可他選擇了最笨的一個。
徐金津的防線徹底瓦解了。
如果他真是騙子,如果他是故意的......那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極其高明的一招。
徐金津仰頭看了看他,然後默不作聲地讓開了玄關的通路。
等他走進房間後,她才拖了隻儲物箱,抵住門,使它一直保持開啟狀態。
房間裡亂糟糟,本就不大的客廳裡堆滿了還未來得及拆封的雜物和行李。loft層高偏低,京誠一米八幾的身高站在裡麵,更顯得尤其局促。
徐金津搬來兩張亞克力折疊椅,擺放在一堆淩亂的雜物中間。
京誠看了看她,然後抬腳越過地上的重重“障礙”,解開西裝外套正中的紐扣選了張靠裡麵的椅子坐下,將挨著“逃生出口”的位子留給了徐金津。
“你的手......”她下意識瞥向他手背上的那道醒目傷痕。
“沒關係。”
像是為了安撫她,他特意伸出那隻手簡單活動了兩下,證明給她看。
若換做大多數男人,那道傷此刻大約已經看不出了,但他皮膚細膩白皙,是許多女生夢寐以求的冷白皮。在血色褪去後,那一小片皮膚仍留有一片淡淡的粉色,傷痕的邊緣微腫隆起。
徐金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命令自己收起多餘的眼神和愧疚感,速速切入主題。
“你說你想和我聊聊,但我需要先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她認真嚴肅地發問:“我說的是你的真實身份,還有你所屬的公司,呃,或者應該說是組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們究竟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我住在這裡的,中介公司?還是那個房源app?”
其實在她說完第一句話時,京誠就已經猜到接下來的全部了,但他還是耐心專注地聽完了她的一整段話。
等她全都說完,他先表示尊重地停頓了兩秒,然後才開口:“徐小姐,你可以放心,你的個人信息在ZXor的資料庫,比存儲在大多銀行係統裡還要安全。”
又來了。
徐金津莫名有些失望,她昏了頭,才會對一個騙子的話抱有期待。
“好啊,那我給你個機會,你說你是那個什麼集團的負責人是吧?V我五百,看看實力。”
徐金津端坐著,觀察男人臉上的表情,一旦他有任何惱羞成怒的跡象,她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便會毫不猶豫地按下手機的一鍵報警。
她正期待地等著看他摘掉假麵,灰溜溜從她的公寓裡狼狽離開的樣子,男人卻傾了傾身,從懷中摸出了手機。
他要乾什麼?徐金津沒看懂這個動作的含義。
下一秒,她身後的手機忽然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像烘焙計時器悅耳的提示音。
徐金津忽然有些不敢低頭去看屏幕上的短信內容。
——“您的招商銀行儲蓄卡收到一筆人民幣50000.00元的他行轉賬,請注意查收。”
多少?
徐金津人傻了,下意識去數零的個數,然後仰起頭,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的世界在天旋地轉。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一億八千萬,將是個什麼概念?
按照常見的大額存單2.85%年利率來計算,單是將這筆錢存入銀行,每年光利息就將超過500萬。
平均每日能靠利息入賬一萬五千塊,普通都市白領一個月的稅後工資。
徐金津的家境在臥虎藏龍的京市隻能算是小康之家,父母創立的家居公司每年平均淨利潤一百萬出頭,雖然比上不足,比下也已經遠遠超過了許多工薪家庭的年收入。
而一億八千萬,她家的小公司就算兢兢業業順風順水地經營一輩子,大概也沒法賺到這麼多。
徐金津夢遊似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飄飄忽忽走到公寓門口,四下張望。
京誠的視線跟隨著她,忽然覺得她的背影很像一隻隨時準備裹緊尾巴過冬,機警又緊張的花栗鼠。
他不解問:“你在找什麼嗎?”
一無所獲的徐金津回過頭,怔怔看著他,表情說不清是茫然還是無助。
“唔,我想找找看樓道裡有沒有攝像機。你們真的不是在拍什麼整蠱路人,觀察路人反應之類的綜藝節目吧?”
她頓了頓,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表情,緊緊盯著他:“你真的不是在騙我吧?”
京誠坐在椅子上,衝她招招手:“沒關係,你先過來,放輕鬆。如果你仍然有什麼疑慮,我可以一直自證到你願意相信我為止。”
說完,他抬腕看了看手表,然後笑眼宴宴地重新抬頭看向她:“時間還早,金津小姐,我會努力把握住機會的。”
這樣的語氣和句子,從他口中講出來,仿佛一個任她宰割的追求者,卻又並不顯得冒犯唐突。
徐金津忽然莫名有些鼻酸。
不管這是現實還是夢境,抑或是一個甜美的陷阱。
不管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天堂的使者,還是地獄裡來的魔鬼。
她現在隻想把自己交給他,墜入這場美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