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讓遊戲開始吧,我自願接受……(1 / 2)

信托寶貝 奪舍一隻蝴蝶 5013 字 10個月前

徐金津走進辦公室時,京誠正坐在孔雀石長桌前低頭用一方藤紫短絨方巾擦拭著指間寶石紅外殼的鋼筆。

見她進來,他放下鋼筆,起身為她斟了杯茶。

徐金津在京誠對麵的座位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這是什麼茶?”

看茶壺的樣式還以為會是英式早茶,然而細細的瓷壺口中流淌出的茶湯卻是一汪幽幽的淺碧色,清香撲鼻。

“南投不知春,是閩南的一種烏龍茶。”京誠答:“如果喜歡的話,走時叫汪林包些給你帶回去。”

她自然是不好意思連喝帶拿的。

徐金津將茶盞輕輕擱回桌上,小指無意間碰到孔雀石桌麵,像觸到一片幽藍色的海水,冰得她一凜。

怎麼會有人用這種材質做辦公桌呢,不會覺得冷嗎?

她抬起頭看著京誠的眼睛:“茶很好喝,不過不必麻煩您的秘書了。”

她的意思很明顯了,此刻她隻想迫切地進入主題,與他閒聊並不在她的興趣範圍之內。

京誠垂手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張名片,遞給徐金津:“昨天是我的疏忽。”

他大概是個完美主義者,竟然還記得。徐金津想。

名片是銀色的金屬卡紙質地,捏在指間的質感很好,上麵印有一個“ZXor”的燙金logo,四周的華麗繁複的花紋令它看起來更像是一枚精致小巧的書簽,或是某個皇家美術館正在售賣的工藝品周邊。

徐金津看著名片上的鎏金小字——“ZXor中國,首席運營官,京誠”。

汪林說,他平常並不親自接待客戶,所以她應該是受到了特殊優待?

被上位者細致妥帖地照料著情緒,本身就是一種冷感的誘惑力。

更何況,此刻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

像京誠這樣的男人,若是出現在一年前她的世界裡,出現在她仍飄舞著粉紅泡泡的少女期,她一定也會小鹿亂撞吧,說不好還會一見鐘情。

可惜,自從在父母的婚姻中窺見愛情的結局後,心裡的小鹿一頭撞死了,粉紅泡泡在空氣中“噗”的一聲四分五裂,炸了她一臉苦澀的肥皂水。

徐金津不知道是否京誠對待每一位有資格踏入22層的淑女都是如此不矜不伐、雅人深致的,但她十分確定的是,自己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就連她現在受到的優待,也不是因為她本人。

她瞥向京誠的手,昨天被她不慎夾傷的地方已經恢複如常。

“京總,我們開始吧。”

徐金津將原本拘謹置於膝頭的香奈兒CF換了個位置,大大方方放在了他造價不菲、泛著幽暗光澤的孔雀石辦公桌上。

京誠點點頭,在電腦上登陸了ZXor的OA係統,在智能麵板上打開投影。

“徐老先生為你留了幾段錄像視頻,你可以先看完,再選擇要不要接受這份遺囑信托。”

徐金津從京誠的話中似乎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心跳漸漸加劇。

視頻開始。

一位耄耋老人坐在輪椅上,背後是湛藍寶石般的湖泊和潔白連綿的雪山。

老人的相貌與她童年時的記憶慢慢重合。

拍攝視頻時,堂叔公的身體狀況應該還算康健,看上去麵色紅潤。老人慈愛地看向鏡頭,就像麵對麵坐在徐金津麵前。

堂叔公依舊談吐儒雅風趣,視頻中,他平靜悠緩地敘述了自己這波瀾起伏的一生,以及之所以會選擇徐金津作為受益人的原因。

這大致可以總結為一個“遠房窮親戚鹹魚翻身”的故事。

徐守義一生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生意上麵,所以一直沒有成家,膝下也無兒無女。前半生雖說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本以為這一生已“知天命”,命運卻在六十歲那年和他開了個玩笑。

——合作的下遊供貨商拖欠合同款、連夜跑路,徐老的公司被拖垮,資金鏈斷裂,不得已向銀行抵押借貸,最終欠下了大額債務,宣告破產。

所有人都覺得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一個大把年紀的老光棍哪還有什麼翻身的可能?於是樹倒猢猻散,從前巴結在身邊的親戚朋友變起臉來比翻書還快。

大人心思複雜,小孩子卻單純真摯。

徐守義回憶起自己借住在徐金津家的那段時間,那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總是會天真地牽著他的手,就像牽著一個大朋友,將她全部的零食和玩具都毫無保留地與自己分享。

這讓老人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與親情,小孩子天使般的笑臉和春日花朵般的生命力也給了他重新開始的力量與勇氣。

於是後來,老人從撿廢品擺地攤開始,從義烏輾轉到東莞,再到重新在深圳做起了外貿零售的小生意,一步步擴張業務,最後竟然真的東山再起,生意做得比從前還壯大,但也和過往的親友都斷了往來聯係。

“我這一生忙忙碌碌,將要抵達終點時,心海泛起殘渣,細細數來,仍有許多遺憾。金金,就由你,我的繼承人,來代替我完成那些想做卻沒來得及做的事吧。

還記得我們從前曾一起玩的過家家遊戲嗎?就當是最後一次再陪老頭子玩個遊戲吧。”

視頻的最後,老人透過鏡頭露出一抹充滿誘惑力的微笑。

——“金金,去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吧,the world is your oyster.”

世界是你的牡蠣。

出自莎士比亞的《The Merry Wives of Windsor》,意為,隻要把握準時機,整個世界都將在你的餐刀之下。

看完視頻後,徐金津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像是收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寄來的一份大禮。

“堂叔公仍記得我,還選擇了我作為他的繼承人,可為什麼臨終前卻不讓我來見他呢?”她不解問京誠。

京誠黑色的眼珠深表遺憾地凝望著她:“徐老先生原本是想將你接到瑞士,陪他度過生命最後一段旅程的。但後來他得知,當時你的母親也生了重病......”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眼神體察地打量她臉上的表情,沉聲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