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正盛,透過木菱格紋的玻璃彩窗映得一牆斑斕流轉。
阿梨踩著高跟鞋,按照宗恕的教導慢慢熟悉著舞步。
高跟鞋沒一會兒便將腳磨得又酸又痛,阿梨覺得自己此刻就像童話故事裡海的女兒那樣,完全是在刀尖上跳舞。
由於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腳下的動作上了,她搭在宗恕肩膀和手臂上的兩隻手都緊張生硬地用力抓著他,數次將宗恕那條受傷的左臂捏得生疼。
“宗先生,跳舞也太難了,我學不會。”阿梨苦巴巴地仰起頭:“這個舞,我一定要跳不可嗎?”
“其實也沒那麼難。”宗恕看著她笑笑,右手手掌從她的肋骨處滑至腰間,驟然收緊。
阿梨覺得自己腳下的舞步忽然間變得輕盈起來,完全由宗恕掌控帶動著方向和節奏,她就隻管把自己的身體放心交給他,其餘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一曲音樂結束,阿梨還沉浸在跳舞時,旗袍絲滑垂墜的裙擺在她的小腿上搖曳晃動的美妙觸感中。
她看不見,卻仍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直到宗恕的手掌在她腰際輕輕拍了拍,阿梨才重新睜開眼睛,一臉雀躍。
“一定是錯覺,我竟然覺得自己好像忽然間會了!”
宗恕語氣堅定地肯定了她的說法:“跳舞交給男方出力就好。到時候誰邀請你跳舞,你就隻管踩痛他。”
阿梨被他逗笑了:“可是這樣真的不會被人打嗎?”
宗恕垂眸,凝視正在她耳垂上搖晃著的碧色玉石耳墜,語氣淡淡的:“有我給你兜底,誰敢冒犯你?”
阿梨聽著這話,心頭一暖,於是討好地往宗恕胸前蹭去,張開雙臂環住他腰,臉頰乖順地貼在他涼滑的西裝上。
“可是我隻想和宗先生一起跳舞。”
宗恕一顆顆解開她身上旗袍背後的扣子:“去重新挑身衣服吧,沒必要為了彆人的壽宴把自己拘得這麼難受。”
***
正式參加壽宴那天,阿梨換了身簡潔大氣的短款禮服裙,配一雙硬挺的白色小牛皮長靴,顯得整個人明麗率真,她自己也自在舒服了。全身上下隻那對耳墜,那天宗恕幫她戴上後她便一直稀罕地始終戴著沒摘,那間屋子裡最不值錢的東西,她反倒是最喜歡。
去海市的路上,阿梨在車裡仍有些不放心地問宗恕:“宗先生,我這樣穿真的不會給你丟人嗎?”
宗恕回握住她的手:“不會,你想怎麼穿就怎麼穿,你穿什麼都好看。”
壽宴的地點在海市城郊的一棟花園庭院彆墅裡,壽星姓顧名知,是宗恕私人醫生顧顯的父親,同時也是一位德高望重、極有名望的腦外科手術醫生。
顧顯為宗恕工作了十餘年,兩家私交匪淺,於是今日宗恕特意趕來為老爺子慶祝九十九歲大壽福禧。
說起顧家,也是海市數一數二的名門,醫學世家,祖輩往上數幾代還曾是大內太醫。如今的顧家非但沒有砸了祖宗招牌,還將聲勢做得越來越大,祖孫三人都是名聲響當當的外科醫生,顧老的小孫子顧念今年剛從海外學成歸來,畢業於世界最頂尖的醫學院,校友多為皇室首相的私人醫生,前途無量。
顧老爺子執手術刀時,曾救助了許多病人,病人多了,其中便不乏各行各業的精英富豪。雖然顧老早就不再握手術刀了,但從前的病人仍三不五時地前來探望,漸漸的,就成了顧家的門客座上賓。
宗恕牽著阿梨,由迎賓生引領走進彆墅時,裡麵已經是華燈美酒,衣香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