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輕,卻能清晰地進入每個人的耳中,整層五樓的房門同時被打開,裡麵數不清的魂魄衝出來,像是知道它們自由了。
突如其來的狂風躥動在樓道之間。
祁墨堯站在黎柒的身側,為她遮擋住部分的風力。
她在專心地念著歸魂咒,雪白的肌膚在此刻泛起淡淡的光暈。
李秘書和青年男人:“!!!”差點沒被這場麵嚇傻。
整層樓和中間的天井飄滿了黎柒所言的魂魄,密密麻麻一片,可見這些寄生鬼魅害了多少人。
耳邊充斥著黎柒的念咒聲,溫柔有力量。
經過五分鐘左右,黎柒睜眼落下最後一個結印。
“回!”
清脆聲回蕩在整棟公寓,剛才還被安撫好的魂魄,爭先恐後地衝出公寓裡,飛來它們該去的地方。
李秘書和青年男人被撞倒在地,魂魄不該是摸不著的嗎?怎麼還能把他們撞倒?
“沒事吧?”男人低沉嗓音帶著擔憂。
黎柒搖頭表示她沒事,望向還有一大半沒散儘的魂魄,有幾百年前的,也有最近這段時間的魂魄。
幾百年的魂魄歸不了體,隻能找回剩餘的魂魄,轉世投胎。
而□□還活著的,便能回歸正常人。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些寄生鬼魅會在人世間橫行霸道。”
黎柒不清楚這麼多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近千年的寄生鬼魅都沒人管。
“以前很少見?”祁墨堯跟她聊了起來。
“倒不是少見,那時的寄生鬼魅幾乎不敢露麵,更彆提像現在這樣為所欲為。”
那天她來找房,凝視這棟公寓良久,再三確認確實是近千年的寄生鬼魅,有些不敢相信,除邪派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當即選定這棟公寓為暫時的住處,主要是價格她能接受。
祁墨堯聽聞,靜默片刻看向她,沉聲道:“需要我幫忙?”似乎看出她對有些事感到不解,朝她拋出橄欖枝。
黎柒不願意再麻煩他,便拒絕了。
“不用,這些事早就過去了。”並沒有,她隻是不想讓他再費心思,空出來時間再尋個正經的風水先生問問,一般都能略知一二。
“不用跟我客氣,對我來說順手的事。”祁墨堯慢條斯理地試圖破解兩人之間的隔閡。
黎柒沒有鬆口,她真的不能再麻煩他了。
“對了,卡呢?”
男人與她對視,頓了幾秒淡道:“出來得急,沒帶。”
她雖然有些失望,不過他大半夜跑來找她,估計也是擔心自己。
“那下次好了。”這兩天應該沒有人問卦。
祁墨堯十分自然地接過話:“嗯,我查到這棟公寓往年經常出事,租客大部分精神失常,甚至成了植物人,怕你出事趕得比較急。”
聞言,黎柒頓時心生感動,他人可真好。
李秘書還沒從剛才震撼又驚怵的場麵中回過神,扭頭就看到祁總不值錢的樣子,除了開會,他就沒見過這麼多話的祁總,哪怕是開會也是能簡言則簡言。
他嚇得要死,祁總心裡眼裡隻有鬨彆扭的女朋友,鬼神都擊退不了他對黎小姐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的愛意,嘖嘖...
等等,黎小姐...可不是一般的人啊!要不是剛才所見,他這輩子都不知道有這些玩意存在,什麼寄生鬼魅、魂魄,這不都是隻有電視上才有的嗎?他一直認為是虛構的。
竟然來真的!太嚇人了!
魂魄雖然已經消失殆儘,李秘書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打冷顫。
“靚女,太感謝你了,有機會請你吃頓飯。”青年男人來到黎柒跟前,壓根沒注意到一旁男人冷冰冰的眼神。
“不必。”黎柒沒有猶豫便拒絕掉。
青年男人被拒絕沒有感到尷尬, “剛才房間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魂魄?”寄生鬼魅炸開的時候,沒見有湧入房間裡啊。
隻聽她淡道:“那幾個寄生鬼魅用於“儲糧”的。”
青年男人:“!!!”那他豈不是跟魂魄同住好幾天!難怪白天沒動靜,晚上總會發出點響聲。
“那...這棟公寓我們還能再住嗎?”說來也奇怪,這些魂魄一散,樓裡的溫度不像之前那樣刺骨的涼,反而開始有些悶熱。
“問房東吧。”黎柒望向還處在昏迷狀態的房東,沒有寄生鬼魅的附身,他的頭頂仍舊冒著濃鬱的黑氣,年紀也大了,時日沒剩多少。
青年男人又靠近黎柒一步,想問她些什麼。
李秘書:“!”連忙給他使眼色,問起來沒完沒了了。
青年男人:“?”他怎麼還朝他拋媚眼?
他會錯意的避開李秘書,道:“你可彆發電,我喜歡女的。”
李秘書:“...”
見他沒眼力勁還想繼續跟黎柒搭話,祁總的眼神都能冷出刀子了。
“走走走,我們先把房東扶下樓。”再不把他勸走,指不定祁總吃醋到什麼程度。
幸好青年男人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要不然又得纏上黎柒問十萬個為什麼。
他們兩人將房東扶進電梯,黎柒偏頭,祁墨堯垂目與她對視。
“你和李秘書快回去吧。”現在已經清晨五點了,她是妖可以不睡,他不同。
祁墨堯沉著聲:“我看著你進去。”
黎柒沒辦法隻好回到房間裡,隔著防盜門向他揮手告彆。
“快回去吧。”他眼底淺淡的烏青,說明這兩天沒有休息好。
男人頎長筆挺的身姿站立在門前跟她相望良久,才挪步離去。
一樓櫃台前,李秘書和青年男人把房東安置在沙發上,隨即又給120打電話,在櫃台前的電話本上找到了房東子女的號碼,讓他們前來照顧。
“那位是你的老板?”青年男人問李秘書。
“你說的是祁總?是我老板。”李秘書有些氣喘籲籲地回他。
“那他...跟那位靚女是什麼關係?”
李秘書沒好氣地剜他一眼:“那是祁總的女朋友,他們兩人正在鬨彆扭。”
青年男人:“!”怪不得三更半夜跑來找她,原來是來哄女朋友。
“走吧。”
青年男人不明所以地詢問他:“去哪?”
“這地你還敢住?祁總請你住酒店,住到你找到新的住處。”
青年男人不太好意思地訕笑幾聲:“那怎麼好意思?”
“兄弟,不用客氣。”李秘書當然不可能讓他跟黎小姐住同一屋簷下,他是不介意,祁總得炸毛。
估計是青年男人跟黎小姐走得過近,祁總不樂意了。
青年男人秉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態,笑咧咧地跟李秘書走,順帶等等祁墨堯下樓。
沒過一會,房東的子女到了,停靠在路邊的豪車才緩緩離去。
半個小時前,某處四合院裡,一位年邁老人杵著拐杖仰頭望向在天空交錯而過的魂魄。
“師父,今天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天都沒亮。
一名虎頭虎腦的男人從裡屋走出,揉幾下眼睛掐指一算,不對!
立刻抬頭往上看,夜空中的魂魄像一顆顆的流星從中劃過。
“師父!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魂魄?”
年邁老人半晌才收回視線,蒼老的聲音帶著莫名令人靜心的作用。
“寄生鬼魅,估計活了有近千年。”
初慶以為自己聽錯了:“近千年?師父你剛才說得是近千年?”百年的寄生鬼魅隻有師父這種級彆的才能將其破滅,近千年的...他不敢想象有多強。
“嗯,被人滅掉了。”
初慶:“!!?”真的假的?
“師父,誰滅掉的?誰這麼厲害?”
年邁老人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如今除邪派隻剩孤零幾人在世間,有這位強者在或許會有轉機。
他仰望著天空,久久不舍得移開目光。
淩晨還沒睡的人,走在街道上偶爾抬眼看天,不明物在黑夜中交錯而過,他還以為看錯了,使勁揉揉眼睛再看,仍然還是有。
路人停下腳步:“這是什麼?”研究半天忘記拿手機拍下來,等那些東西消失不見,他才拍著大腿後悔沒及時拍下來。
往日陰氣重重的公寓,在晨陽下逐漸散儘,久違的暖意湧入空蕩蕩的公寓裡。
黎柒提著行李下樓,房東的兒女跟她說,這棟公寓他們不打算再出租,特意多補償一些錢給她,算是違約金。
提著房東兒女送的行李箱走出一樓大門,看來又得重新找地方住。
距離兩米遠的柱子貼滿嶄新的出租信息,就連房東的牆壁上都貼有,看上去像剛貼一會的。
“一房一廳,還有電梯?”黎柒確認了下價格,隻要這麼點租金?
她撥通出租信息上的號碼,很快便有人接通。
“你好,是要租房嗎?”
“對,你這房子確定隻要這個價格?”不會忽悠她吧?
“如假包換,決不會騙你,我臨時要出國想找個人順帶幫我看家,所以沒打算收多錢。”
“租不久是嗎?”她想找個能租久點的。
“久!要多久有多久。”對方生怕她掛電話似的。
黎柒:“?”聽出不太對,按理來說這房子、這個價格很好出租,不用愁找不到租客。
“你不會是騙子吧?”
“不是不是,我可以跟你去派出所簽合同都沒問題。”
黎柒猶豫幾秒想著還是再找找吧,還沒掛電話,房東的女兒不知從哪躥出來。
“你打的是這個電話吧?”房東女兒指著牆壁上的出租信息。
黎柒點頭:“是這個電話,你認識?”出租信息都快貼滿她家的牆了。
“嗐!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我朋友家,他要出國,可能十年都不回國,正愁著臨時找不到合適的租客。”
剛才有聽她提過,被黎柒一口回絕了。
“他那環境好,而且他不缺錢就想找個愛乾淨的租客幫他看家,你就租他那吧,那還是個小區。”
房東女兒熱情似火的跟她推薦,黎柒思索片刻,那就去看看吧。
“你把位置發一下,我去你的房子看看。”
回到公寓裡的房東女兒悄悄鬆口氣,把救命恩人趕走,她心裡也不好受,奈何這棟公寓太破,配不上她家的救命恩人。
還是救命恩人的男朋友安排的周到,交給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小情侶這彆扭鬨得...
黎柒坐上出租車前往那人給的地址,他還說可以來接她,被她拒絕了。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某新小區樓下,付了出租車車費她往四周張望,這裡的環境可以說是一等。
真的假的這麼便宜?
等她上去一看,還附帶一個大花園,房東說他今天下午的飛機,幸好她的電話打得及時,把房產證拿出來給她看幾眼,簽好合同把鑰匙扔給她,房東就走了。
黎柒拿著鑰匙有些懵,不到半個小時就租下了,還沒花多少錢。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祁墨堯,還將合同發給他,讓他過個眼,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她沒注意的?
祁墨堯:【合同沒問題,可能急著要出國,找個租客順帶看房子。】
大體的意思是她撿漏了。
黎柒這才安心,又跟他聊了幾句才放下手機,把行李箱裡的東西收拾出來,今天去廣場支攤太晚了。
不如找個地拍個飛行視頻,說不定能賺點錢。
要找個沒人的林子,避免被人發現。
黎柒已經學會在手機如何查詢附近的地址,她乾脆就找個荒山野嶺吧。
吃完午飯揣上電量滿滿的手機,乘坐公交車來到山腳下,探視周圍發現隻有她一人,她打算先拍腳踏竹竿低行飛上山的視頻。
竹竿還是她從旗幡上拆下來的,然而拍攝進行得並不順利,搗鼓手機半天才把角度拍得清晰。
視頻內容是距離地麵一米穿梭在樹林之間,等她拍完、配完音樂已經是夜裡7點,她隨手發了出去,準備下山。
由於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黎柒幾個跳躍便下了山,坐上公交車經過幾個站下車進了一家餐廳。
黎柒長得漂亮,店裡的客人時不時抬頭朝她這張桌張望,電視機發出的聲音響亮,正在播放著新聞。
“...劉女士的兒子在兩年前不明原因的陷入沉睡,成為了植物人,就在今日一早突然蘇醒,經過檢查他的意識已經恢複正常人的狀態。”
“不僅是劉女士,據了解就在今日有不少陷入沉睡的植物人,在今早蘇醒...”
黎柒眼裡隻有燒鴨腿飯,配上辣椒醬人間美味。
隔壁桌一對情侶的討論聲傳了過來..
“...說來也奇怪,我表弟去年像得了失魂症,癡癡傻傻的,今天一大早居然無緣無故的好了,還抱著我大姨哭。”女生說完輕歎出聲,這一年來大姨一家太不容易了。
“我家附近也有一位,聽說已經癡傻多年,我媽給我來電話說今早好了,一家人哭得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
黎柒把飯菜吃得一乾二淨,抬眼看了下時間,八點半。
經過這個地方的公交車不多,雖說才八點半,公交車站牌附近隻站著她一人。
大概等了有十多分鐘,一輛公交車停下,她要乘坐的並不是這一路線。
沒打算起身,黎柒瞥眼車門敞開的公交車裡麵,隨即蹙眉站起來,緩步走上公交車。
人剛上車,公交車門很快關上,車裡說不清是空調還是陰氣,滲入骨的涼意。
黎柒走在公交車裡,她沒有掃碼付款,司機也沒有說話,開著車陰沉沉地盯著路的前方。
裡麵的乘客麻木著青臉閉眼坐著,黎柒走到一名身穿白色上衣牛仔褲的女生身後坐下。
上車前,女生光顧著玩手機,等她投下紙幣坐下才覺得不對勁,周圍坐著的人...不像活人,而且..公交車的燈也沒亮。
她正猶豫要不要下車,想從座位站起來的時候,發現她根本無法動彈,縱使她急得冷汗直流,依舊不能動。
女生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急得直哭,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隻有流著淚的兩隻眼睛可以轉動。
公交車再次停下,上來一位很漂亮的女人,她想開口提醒她,嘴怎麼都動彈不得,發不出一點聲。
眼睜睜看著公交車再次行駛在路上,女生絕望了,她肯定會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