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許諾,霍融便高興起來,蒼白的臉上迸發出些許光彩,似乎已經開始憧憬明天。
應如遂走後,關樂和方小可麵麵相覷。
不禁開始懷疑,霍融腦子真的像醫生說的那樣沒問題嗎?否則一貫提起應如遂就氣鼓鼓、見到應如遂必冷臉的人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關樂給方小可使了個眼色,方小可隻能硬著頭皮問:“哥,你、你確定是叫應如遂明天過來?”
霍融看了他一眼:“他不能來?”
“不是啊。”方小可笑得比哭還難看,“可你叫他來乾什麼啊?”
霍融回答:“不乾什麼,就說說話。”
方才霍融醒來第一眼見到應如遂時,就好像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似的,有一點陌生奇異的感覺,所以他才會一直盯著應如遂看。
可霍融確定,他是想和應如遂多待一會兒的,幸好應如遂答應了他的要求。
方小可聽此回答,還想追問‘你和他有什麼好說的?’。
好在關樂見勢不對,及時打了圓場:“行,先不說了,你現在需要多休息,再睡一會兒吧。”
說完將病床搖平,便和方小可一前一後出去了。
一出門方小可就憋不住問:“樂樂姐,哥他腦子真的沒事嗎?”
關樂沉吟片刻,努力為霍融這舉動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他應該是聽見應如遂幫了忙,不太好意思再擺臉色吧?融融本來就挺心軟的。”
方小可摸了摸腦袋:“是嗎?所以特意叫他明天來,再當麵歌頌一下?”
話說到此他倆對視一眼,顯然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為霍融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挺大度,但在應如遂身上真就有點小心眼兒,這麼簡單就握手言和好像不太可能。
“算了,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關樂說,“明天再說吧。”
霍融這次受傷的事沒有瞞住,粉絲情緒很大,現在霍融醒了,她得趕緊公關一下。
她還想著要給霍融找個神婆驅驅邪,最近這三天兩頭就進醫院的真是不吉利。
說完她便踏著高跟鞋走了,留方小可在這裡照顧。
而此時病房裡霍融躺著躺著,確實又生出了困意。
朦朦朧朧間,他任由思緒蔓延開來。
他知道關樂和方小可大約有點奇怪他的態度,可霍融卻想,他跟應如遂不和的事不一向都是營銷號在那裡捕風捉影嗎,其他人也就算了,怎麼關樂他們都這麼深信不疑?奇奇怪怪的。
不過大約是他掩飾得太好了吧,畢竟他的小秘密確實也沒有向他們透露過分毫。
霍融捂著腦袋,不太好意思地想,其實他暗戀應如遂已經好多年了。
不僅如此,仔細算來,今年應該是他和應如遂認識的第十六個年頭。
但他和應如遂不是竹馬成雙這樣美好的關係,與之相反,他們的關係還很是尷尬。
因為霍融的親爹二婚娶了應如遂的小姑,霍融的親媽還二嫁給了應如遂的大舅,巧合到令人窒息,就此便展開了他和應如遂的孽緣。
霍融和他爹媽一直沒什麼來往,唯有逢年過節時才能見上一見,所以他也隻有那些時候才能夠見到應如遂。
其實霍融最初見到應如遂時是有點喜歡甚至有點崇拜他的,因為應如遂從小就什麼都會,很厲害也很酷。
奈何他爸媽總喜歡拿他和應如遂比較,尤其是他那膽小又諂媚的傻逼爹,更愛通過貶低他來討好應如遂,俗稱的捧一踩一。
次數多了,任誰都受不了,因此霍融被迫觸發被動技能,連帶著一塊討厭上了應如遂。
剛想到此處,霍融腦袋忽然又有點發暈,依稀覺得好像有些東西影影綽綽地記不真切,像是把什麼事串聯了似的,但他想,應該是不太重要的吧。
他繼續回憶著,霍融其實有點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應如遂的了。
但他撓撓頭,努力對應了一下事件,最後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來應該是在他高一那年!
具體的細節他也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天好像是元旦,他被叫去唐家大宅過節,可他當時身體不舒服,便隨意找了間客房昏睡過去,期間也沒有人發現他不見了。
迷迷糊糊醒來時頭腦愈發昏沉,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發起了高燒,但他實在不想動,意識懸沉僅在一線之間。
後來門鎖傳來響動,走廊的光暈了進來,他混沌間依稀看見應如遂走進來摸了摸他的額頭,掌心溫涼柔軟,之後又細心地照顧了他大半晚。
霍融心想,他一定就是那個時候心動的。
從那以後,他一路追隨著應如遂的腳步,和他考一樣的大學,和他一樣進入娛樂圈,甚至出道的第一部作品都下意識選擇了和他一樣的角色。
可惜他自己一貫彆扭又嘴硬,從來沒有將他這份隱秘的心思說給任何人聽過,就連應如遂好像也沒覺察到分毫。
他平時甚至還要繼續裝作討厭他的樣子借以掩蓋自己的真心。
也不知道他這麼做是圖什麼,是不敢說嗎?害怕說了之後遭到拒絕自己會狼狽到鑽地縫?
霍融這麼想著,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夢中真真假假紛亂迷離,他卻沉浸其中辨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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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
高竹和應如遂的經紀人魯逸到應如遂居住的小區接上他。
魯逸不似關樂那般麵善,他眉心自帶川字紋,看起來很是嚴厲,高竹在他身邊都不敢多說一句。
見應如遂上車,魯逸簡短道:“現在出發去機場,提前到X市可以提前做準備。”
X市的拍攝是應如遂早就定好的行程,今天去了要隔幾天才能回來,但機票原本定的是下午,不知道魯逸什麼時候改了。
應如遂眼眸微動,他沒回魯逸的話,徑直對開車的高竹說:“先去一趟博立醫院。”
魯逸聽他這麼說,眉間川字更深:“去那兒乾什麼?”
應如遂隨口道:“看望病人。”
魯逸回道:“什麼時候都能看,回來再看也是一樣的。”
應如遂聞言抬眸,冷冷淡淡地透過後視鏡,望了魯逸一眼。
魯逸被他這眼神看得不由一頓。
應如遂聲音越發低沉:“我答應他今天去。”
話說到這個地步,魯逸隻能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高竹眼觀鼻鼻觀心,默默聽從了應如遂的指示。
車子開出一截,魯逸忽然反應過來病人是誰:“你是去看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