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融坐下之後,唐虞際湊過來感興趣地問:“你們倆怎麼一起進來的?我剛一轉頭就不見你倆人影了。”
霍融看他一眼,幽幽道:“約會去了。”
唐虞際聽到此處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後又笑起來:“哈哈哈,真好笑。”
唐虞際是覺得,前一陣子他和霍融聊天時,霍融對應如遂的態度都還很激烈,就算這會兒言歸於好,也頂多就是不當麵互齜,進展不至於這麼迅速。
霍融:“……”
霍融眼神複雜地看他一眼,心想我是給過你提醒的,這都不引起重視,那就莫怪情敵我不講武德。
唐虞際想著又戳戳他:“誒我說,你倆是為什麼——”
但接下來的話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見廳堂門口處又走進來一個高大儒雅的男人。
霍融認得對方,但不太熟,來人是應如遂的大哥應馳。
應馳比應如遂還大六歲,不同於應如遂一看便讓人覺得距離感很強,應馳見人總是先帶三分笑,看起來溫文和氣。
可唐虞際卻莫名怵他,明明輩分上來說,應馳也是他外甥,但唐虞際卻不敢這麼跟他開玩笑,從來隻圍著麵似冷霜的應如遂撒歡。
應馳過來後先跟一眾長輩打了招呼,隨即又過來同多年不見的唐虞際寒暄了兩句。
唐虞際難得正經,仿佛一下子拘束起來。
說完後,應馳也周到地同霍融點了點頭,這才去到應如遂身邊僅剩的位置上坐下。
應馳將西裝外套遞給傭人,偏過頭對應如遂和煦地笑:“阿遂,最近怎麼樣?忙不忙?好些日子沒見你回家了。”
應如遂餘光正看著在和唐虞際說話的霍融,聞言收回目光:“有點,馬上要進新劇組。”
他這話剛出口,坐在兩兄弟身側的中年男人,也就是二人的父親應士誠斜睨過來一眼,鼻腔發出氣哼聲,一副傲睨自若的模樣。
應士誠嗤道:“放著好好的家業不管,非要去弄那套下九流的東西,不知輕重,我看你能犟多久。”
應如遂恍若未聞,微垂著眼喝下一口酒。
應馳左右看看,趕緊打了圓場:“好了爸,阿遂也大了,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今天是小虞的接風宴,可彆說這些。”
應士誠皺了皺眉,勉強止住了話頭。
應馳又悄聲對應如遂說:“你也彆往心裡去,反正哥是支持你的。”
應如遂微微側眸,眸光淡淡地看了好似通情達理的應馳一眼,沒有說話。
開席之後,雖則一桌子都是親戚家人,但仍舊吃飯事小,言不由衷地恭維客套事大,唐虞際身為此次宴席的主人公,更是免不了輪番被點名。
唯有少言寡語的應如遂沉默地坐在席間,偶爾看一看斜對麵埋頭苦吃的霍融。
霍融平時的話算比較多,可這席和他本來就沒什麼關係,幸好味道還行,可以化怨氣為食欲。
霍融腮幫子鼓鼓地吃著丸子,想吃蟹又覺得剝殼麻煩,看了好幾次還是選擇放棄。
隨之下意識往應如遂的方向看了一眼,猝然間四目相對。
霍融愣了一下,趕緊咽下口中食物,拿起一旁的飲料杯,在他人的觥籌交錯間,悄悄對應如遂笑著舉了舉杯。
應如遂配合地舉起杯子朝他示意,緊跟著仰頭將杯中暗紅的酒液一飲而儘。
霍融看著應如遂微揚起頭,從隨意執著高腳杯的修長手指、到輪廓清晰鋒利的側臉、再到吞咽時上下滾動的喉結,霍融自認見多識廣,卻也沒出息地看呆了。
他越發不解,應如遂這種仙品,他以前是怎麼忍住不追的?他是忍者龜龜嗎?
還是玻璃轉盤上傳來的一陣微小輕響喚回了霍融的思緒。
他定睛一看,發現是應如遂放了一個小碗在轉盤上,又對他輕抬了抬下巴,便將那小碗輕輕地轉到了他麵前。
是滿滿當當一碗粉白鮮嫩的蟹肉。
霍融心中驚訝極了,再度向應如遂看去,可應如遂的神色和先前沒什麼不同,仍舊不動聲色,好像這不過是順手的事。
此時唐虞際應付完親戚好不容易歇口氣,見霍融麵前一滿碗蟹肉,伸筷子就想去夾。
可一向大方的霍融這回去罕見地小氣起來,皺了皺鼻子對他說:“你要吃讓服務生給你剝。”
唐虞際好笑地放下筷子:“看你這小狗護食的樣兒。”
霍融才不理他,吃著鮮美可口的蟹肉,簡直一路甜到了心坎裡,在喧鬨間兀自心動地想,他要愛死應如遂了。
席散之後,時間已過九點,唐家二老要早些休息,這場接風宴便也就此到了尾聲。
陸陸續續送走其他客人,唐家二老卻忽然說好久沒見到應如遂了,希望應如遂留下來住一晚。
唐虞際聽到這裡,立刻歡呼起來,隨即又親熱地去勾應如遂的肩,對他說:“正好我明天有事要和你說,你今晚就留下吧。”
應如遂不太喜歡和人距離太近,拉開唐虞際的手,反問:“什麼?”
唐虞際看了看四周的長輩們,莫名羞澀地撓頭笑了一下,神神秘秘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霍融原本在一旁等著應如遂一起走,他今天都沒怎麼和應如遂說話,擎等著這會兒呢。
忽然聽到唐虞際這麼一番話,再配上他那表情,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
聽這意思,唐虞際該不會打算明天就和應如遂告白吧?!
霍融嘴比心快,原本這場合他就該當透明人絕不多說一句話,但這會兒實在沒忍住,提醒了一句:“我們明天要進組了。”
他一出聲,果然大家的目光紛紛向他看了過來,尤其是嶽宛,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他不懂事,要多這一句嘴,這豈不是拂了老人家的心意。
但就在此時,應如遂卻忽然開口,同意了霍融的說法:“嗯,是的,姥姥姥爺,下次吧。”
唐家二老儼然有些不舍得。
比他們反應更大的則是唐虞際,唐虞際趕緊說:“我打聽過了,你們是後天一早的開機儀式,明晚飛過去也來得及,東西就讓助理幫忙收一下嘛。”
霍融眼神微妙地看向唐虞際,沒想到他這麼關注應如遂,連一點點的時間都想占據,真是個強勁的對手啊。
應如遂還沒來得及開口,唐虞際又迅速拉著霍融說:“融啊,你今晚也留下,明天的事兒咱們一起。”
好家夥,告白還要我當見證是吧?
你很行。
其實霍融原本沒想過要在唐宅留宿,可此時他估計應如遂今晚勢必要被留下,霍融終究是不敢大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著唐虞際的話頭同意了他的請求。
應如遂見他應允,神色有些古怪地在他和唐虞際之間走了個來回,最後也隻能答應下來。
除了他們之外,唐賀嶽宛夫妻倆以及應如遂的母親唐雅蘊都留了下來,應馳和應士誠還有事就先走了。
自兒孫們搬出去單住之後一直清淨的老宅一下子熱鬨起來。
可管家沒想到突然會有這麼些人留宿,一時間犯了難。
主要還是難在霍融身上,其他人在唐家都有定時打掃的房間,入住不難,一向不住人的客房卻難打掃得多,現在時間也晚了。
不過霍融心知肚明自己就是個外人,在這種細枝末節處體現出來的格格不入他也不會往心裡去。
他也知道,唐虞際不會讓他為難,肯定會提議讓自己和他一間。
霍融心想,這樣還正好,到時候唐虞際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起碼今晚是沒機會對應如遂單獨下手了。
自己還能趁機打聽一下他到底有什麼想法。
完美。
果不其然,唐虞際聽完那話立刻便對管家說:“沒事兒,你不管了,融融今晚跟我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