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蕪步履沉重,走的那叫一個心事重重,在牛頭馬麵陰森恐怖的唱喝中,夾雜再偌大綿長新鬼隊伍裡的秦蕪心裡泛苦,終是一步步上了奈何橋,又一步步下了奈何橋,瞄了眼橋下漆黑滾滾的黃泉水,聽著黃泉水裡的鬼哭狼嚎,秦蕪定了定心神,最後一腳堅定的踏上黃泉地麵。
隨著隊伍又往行了十幾步的樣子,眼看著橋頭孟婆湯水攤到了,與剛才那二位口中的癡情怨鬼王錯身而過的時候,秦蕪脊背猛地一涼,不由打了個哆嗦。
叮鈴鈴……
一聲悠遠清淩的鈴音驀地響起,讓整個鬼魂隊伍隨之一靜,仿佛時間凝固,所有的鬼魂,包括押解的公務員們都為之停止,所有人,哦不,是所有的鬼,目光齊齊看向那黑霧明顯出現異常的癡情怨鬼王,就見那幾乎凝結的黑霧中,猛地伸出一隻白皙的手,修長如玉的手指一把鉗住了秦蕪的胳膊。
秦蕪大驚,所有鬼也跟著驚詫不已,注意力落在手與手上,目光在秦蕪這個毫無特點的新鬼與癡情怨鬼王之間來回打轉。
秦蕪驚恐不已,才待開口呼救,猛地覺得自己整個身體一輕,眼前的一切都在急速遠離自己。
這又是什麼鬼!
她這是當鬼進門沒選日子嗎?
滿心莫名的秦蕪杯具的想哭,拉著她急速奔離隊伍的手的主人此刻卻充滿了心悸、激動與慶幸,滋味複雜難言。
他等了三千年,盼了三千年,等啊盼啊,等著他都要心灰意冷,等得他以為永生永世再也見不到她滿心絕望之時,終於,終於叫他等到了她!
緊緊摟住身邊的人,他仿佛摟住了全世界,低頭看了眼胸口掛著的牽魂鈴,癡情鬼笑了。
曾幾何時,失去她,他跟瘋了一樣,棄了那張椅子,棄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利,瘋魔般尋仙覓蹤,就隻為了找到她。
為了尋她,他踏遍千山萬水,遍尋國海內外,終是僥幸尋得國師,引她真靈做了這牽魂鈴,國師有言,此鈴沒有鈴心,唯有遇到所牽之魂它才會響,三千年來此鈴從未有過意動,站在奈河橋頭苦苦等待而不得的自己,也曾經懷疑過國師所言真假,直到今日,牽魂鈴響,他為之錯愕欣喜。
鈴響的一刹那,自己一抬頭,看到正與自己錯身而過的女子,他簡直欣喜若狂,手比腦子快,抓住來人的胳膊攬著人就跑。
緣起緣滅,為了這場錯失的緣,他墊付了未來,再無來生,心有不甘的自己,就必須把她送上曾經的路,隻有全了這場錯失的緣,才不枉他的一生,不枉自己三千年的癡等。
一切發生的太快,讓所有的鬼都措不及防。
眼看著那幾千年不動的癡情,居然挾持了一個新入地府的新鬼跑路,所有的鬼差都慌了神,生怕這位引來什麼禍端。
丟了鬼的2020.2029牛頭馬麵更是激動的大喊:“不好!那癡情鬼發癡了,搶了個小鬼跑啦,兄弟們抄家夥,追……”
而先前提醒二鬼的2019,忙忙朝著前頭提起陰氣要去追鬼的黑白無常大喊。
“無常大人小心,那癡情鬼身帶龍氣,在此盤旋千年,連九幽冥河洗滌都無法蕩去執念,彼岸花海都化不去戾氣,道行頗深,判官大人恐都不是對手,無常大人二位萬萬小心啊……”
舉著哭喪棒抬腳欲追的黑白無常一聽,當即頓住腳步,倒是讓那癡情鬼成功攬著秦蕪衝出了漫長的行進隊伍,兀自朝著一個方向消失而去。
隻可憐秦蕪,都沒能搞清出狀況,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又是怎麼到了這莫名其妙的地方來著,人就這麼著被這莫名其妙的癡情鬼給夾帶跑路了,看著離著自己越來越遠的眾鬼隊伍,秦蕪欲哭無淚。
她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各位鬼大哥,倒是來追啊親。
嗚嗚嗚,倒黴催的,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緊緊拉著自己的手冰冰冷的,她被這隻手裹挾的很緊很緊,秦蕪甚至都能聞得到對方身上那似有若無,如鬆柏翠竹的清冷氣味。
這人,哦不,這癡情鬼該不會是男子吧?
他是誰?
又為何要裹挾自己?
這是要帶著自己去往哪裡?
秦蕪一時迷蒙了。
不等她醒神,冷香驟停,頭頂傳來溫柔的力道,耳側是磁性的深情。
“乖,去吧。”
秦蕪:去,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