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真眯眼,一手撐床,一手抬起欲要掀開帳幔看個仔細,不想撐著的手觸碰到一片溫潤冰涼,謝真低頭一看,是個玉枕,且還是他熟悉的玉枕,這是她親娘親自尋來,臨終前親手刻,親手打磨,親手捧給自己,讓它伴著自己一起長大的白玉枕!
所以自己這是回來了嗎?是嗎?
謝真淡漠的眼底難得湧起情緒,激動的捧起白玉枕細細打量,入手的感觸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這是真,這一切都是真!
哈哈哈,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幸運無比的回來了!
謝真激動的一手抱著白玉枕癱倒在床,右手卻捂上了臉,遮住了眼,修長玉手下露出的唇角卻慢慢的,慢慢的勾起。
謝真笑了,一開始是淡淡的弧度,緊接著弧度變大,笑聲也跟著變大,從一開始是輕輕的笑,而後慢慢變大,變成了最後的放肆大笑,這笑仿佛是要發泄什麼一般。
三千年,三千年啊!
難怪看著眼前的一切都那麼陌生又熟悉,難怪,難怪!不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回來……等等,回來了,那自己到底是回到了什麼時候?
急於確認什麼,抱著白玉枕的謝真猛的彈坐起身,一把扯開了紗帳。
“來人。”
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一個人影猛的竄了進來,步伐匆匆,語氣急促驚慌,幾乎是與謝真的喝聲同起。
“二爺,二爺,不好了,大事不好啦……”
聲音由遠及近,不多會來人奔到床前,謝真皺眉,看著眼前納頭就拜的人,謝真眯了眯眼仔細打量,薄唇輕吐:“填海?”
謝真聲音一出,不待他問,下頭的填海卻急了,二話不說,忙忙就道。
“二爺,二爺大事不好了,京都,京都城,戒,戒嚴了!剛才前頭的門子來報,說是從今早寅時公爺出門去上朝起,街麵上就不太平,門子也是見慣了事的,起先還不以為意,還是快天亮時卯時中的樣子,整個街麵都肅清一空,還出動了五城兵馬司跟城防營不說,連大內烏衣衛都出現了,說是要淨街,二爺,眼下整個京都怕是都戒嚴了,上頭有令,任何府邸任何人都不許進出……”
叫填海的小廝內心有些慌,剛剛得了這不得了的消息,一點也不敢耽擱的忙就顛顛的跑來稟告自己的主子了,著急忙慌的他那是一點也沒有發現,上頭坐著的人的異樣。
還是見自己彙報完了,按照正常情況早就該急了的二爺,這會子嘛事沒有,一點動靜全無,填海納悶,這才疑惑的忙忙抬頭。
結果看到自家二爺不複尋常模樣,看著很怪,填海跟著驚疑不定,出聲問詢,“二,二爺?您這是怎麼啦?”,怎麼一副似不認得自己的模樣?填海顫抖的語氣帶著微不可查的惶恐,“二爺,小的是填海呀,填海!”,是您當年從五爺手下親手救下,還不惜一力維護,為讓自己挺起脊梁,不惜得罪大爺,親自起了個與大爺鐘愛的小廝搬山一樣威名的填海啊!
自家二爺這是怎麼啦?
填海滿眼關切,心裡惴惴不安,心想莫不是自家二爺被自己帶來的消息給嚇到了?他那如圭如璧老公爺口中璞玉般端方,命卻太苦太苦的可憐二爺啊……
謝真可不知道自己的小廝一瞬間腦補太多,他收回失態,轉移注意力的輕咳,“咳咳……填海,你先起來,跟爺說說,今日是哪一日了。”
“回二爺的話,今日是七月初八。”
“七月初八,七月初八啊。”,謝真嘴裡呢喃著,猛地一骨碌從床上起身下榻,瞄到床邊屏風上撣的衣裳,謝真光腳下地,拽著衣裳就往急急身上套。
填海見狀伸手上來就要幫忙,謝真卻揮手打發。
“爺這裡不需要你,你且下去吧,去廚下吩咐一聲,京都戒嚴,怕是不好采買,你讓廚下多做些耐儲存且抵飽的飯食備著,多多益善。”
“是,謹遵二爺的吩咐。”
嘴裡吩咐著,謝真囫圇的把衣裳往身上套,外裳袖帶沒係好也顧不上,襪子不穿也顧不上,轉回床榻前,雙腳往鞋子裡一塞,啦瓜著鞋底,謝真一邊係帶子一邊著急往外頭去。
老實頭填海一回答完,抬頭就見自家爺這幅模樣,填海急的趕緊攔人,“二爺,二爺,您才起床都還沒洗漱,您這是要去哪呀?我的爺,您有什麼要緊事吩咐小的去辦就是,二爺,二爺……”
填海匆匆上前並未能攔住人,謝真腳步匆匆也並因填海的勸阻而停下,隻丟下句,“彆廢話,趕緊的按爺吩咐的去辦事。”人就飄出了屋子,給填海急的跺腳,哪裡還顧得上剛才的吩咐?惝恍大喊,“我的爺哎!您的發冠都沒帶,這披頭散發的不像樣子……”
眼見著自家爺火燒火燎的如風般刮遠,根本不聽他的勸解,填海沒法子,忙回身跑回屋裡,抓起自家爺的發冠,飛一般的就從屋子衝了出來,直奔謝真身影消失的方向。
一路急追都沒見人影,填海擔心的一邊追,一邊心裡納罕,“今個自家二爺是怎麼啦?怎麼瞧著這般的不對勁?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