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還是名義上的嫡係,如果你四處亂竄,會對宗主的名聲造成影響,你猜那個時候他還會不會在意你。”
“可是……”
“而且,這裡是封雪峰。”
孟易覺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把話語軟了半分:
“這裡是封雪峰,並不適合你。”
“不要總是遇到痛苦就想著逃避,你總有一天要麵對那些。”
“雖然你不可以住在封雪峰,但是……”
孟易覺頓了一下:
“你可以常常過來玩,就像你所說的,付詢現在完全不管你了,你的空閒時間大把大把的,爬山過來找我也是可以的,還可以鍛煉體魄,多好。”
……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了,已經不可以被稱之為“初生”了。
但孟易覺還是靜靜地和毛毛一起坐在山崖邊上的樹墩墩上。
“真少見,你竟然會把人帶到山上來。”
毛毛突然開口。
“一時興起罷了,看著太可憐了,一副‘我到底做錯什麼了’的樣子,看著就讓人感覺很好笑。”
“很好笑嗎?”
異色瞳的白貓轉過腦袋看著淡然的少女。
女孩在它們麵前從來是帶著微微的笑意的,很少會有現在這樣完全放空的時候。
或許就像她說的一樣吧。
對待動物很好的人,對待人類可能並不會與對待動物一樣。
“很好笑。”
毛毛轉過頭去,沒再追問,而是重新問了一句:
“他要是喜歡上你了,怎麼辦呢?”
“首先,他不會,其次,我拒絕。”
“為什麼拒絕,享受著某人的喜愛,不是很好的感覺嗎?”
“我又不需要。人隻有一顆心,隻需要奉獻給真正值得他愛的那個人就行了。”
“你覺得你不值得被愛嗎?”
“哈?”
孟易覺一臉“你在說什麼啊”的表情:
“突然說這種矯情的東西乾什麼?”
毛毛眯著眼睛,舉起一隻爪子來回晃動著,像是招財貓的動作,又像是那些大媽聊八卦時的手臂:
“孩子長大了,我刺探刺探戀愛訊息嘛。”
“我不喜歡男的。”
“嗯?那你喜歡女的?”
“我也不喜歡女的。”
“那你喜歡什麼?”
“我自己!”
看著眼前擺出一臉驕傲樣子的孟易覺,毛毛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真知眼,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既不是真實,也不是謊言。
就連她自己,也在這個答案中搖擺。
的確,的確,她的確與梁旅落是完全不同的人,就連她的無情道,也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
古往今來,大多無情道都講究,對所有世人無情,但她的無情道,究竟是對誰無情呢?
……
“你小子!”
季星成剛帶著雪水融化的潮濕痕跡回到自己的院落,就看見平日裡頤指氣使的付師兄惡狠狠地朝自己衝過來。
“你小子昨晚去哪兒了!”
聽到這暴怒的大吼,季星成下意識護住自己的頭。
“算了,”
剛一衝到他麵前,付師兄就停下了腳步,帶著厭惡又夾雜著畏懼的表情低聲說道:
“大師姐在等你。”
師姐在……等我?
不不不,這是什麼新型玩笑嗎?
步思帷做事極有分寸,她雖對自己的這個師弟心懷憐憫,但仍會注意保持距離。
像這樣在院落中等他,還讓付師兄也知道的情況。
基本沒有可能出現。
但是走到院落以後,出現在眼前的的確是師姐孑然的身影。
聽見動靜,她回過身來,漂亮的眉毛罕見地略微蹙起。
“你昨晚,去什麼地方了?”
季星成拱著手,不知道應不應當回答。
鬥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滑落,就像一夜之間他就變得不再適應春季的氣候了一般。
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歎氣。
“封雪峰,對嗎?”
他猛地抬起頭,麵前的師姐不再像以往一般輕柔笑著:
“你見到了孟易覺,對嗎?”
不知為何,他竟從這聲中讀出了稍許的落寞。
“……是。”
最終他也隻能這麼回答,衣服上尚未完全乾透的地方釋放著微微的冷意。
從封雪峰上帶回的冷意。
師姐怎麼可能錯過這些冷意呢?
“去見師尊吧,師尊找你。”
步思帷從他身邊走過,悄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