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碑 人死後,總要有人記得的。(1 / 2)

雲晚舟不可能認不出這是魘石的氣息,更何況他的額上施了符咒,本就與魘石有所感應。

雲晚舟抬手施加靈力,將碎雪劍上魘石的氣息去除,收回鞘中。

謝無恙明知故問,“師尊這東西可有何特殊之處嗎?”

雲晚舟抿了抿唇道,“是魘石。”

這便證明,他們對老張複生與魘石有關的猜測是對的。

雲晚舟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轉向老張的視線像是一觸即化的白雪,涼淡淺薄,又透著幾分悲憫。

哪怕謝無恙將老張的身軀撿了回來,血肉翻飛的四肢依舊沒辦法吻合。

在怪物消散的那一刻,老張殘留在怪物身體的部位,也跟著消散了一部分。

可憐他一輩子未行過惡事,卻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雲晚舟盯著屍體沉默了許久,開口道,“葬了吧。”

謝無恙從思緒中回神,眸中閃過詫異。

雲晚舟這種將所有事都看作浮雲的人,也會有這般好心的時候?

也不知當初自己死的時候,雲晚舟有沒有像現在一樣善心大發。

兩個人最後將老張的屍體葬在了村頭的荒地裡,雲晚舟將靈力彙聚在碎雪劍中,一劍揮去,斬了個不深不淺的坑出來。

謝無恙當時正站在一旁,瞧著老張的屍身愣神,沒來得及躲閃,迎麵被這突起的灰塵嗆了滿麵。

謝無恙錯愕地抬起頭,對上了雲晚舟的視線。

雲晚舟的眸中似有歉意,唇瓣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又在對上謝無恙的視線時,驀然止了聲。

謝無恙實在是瞧不得雲晚舟這副樣子,壓下心中的不爽,埋頭將老張的屍體在坑裡擺好。

側眸間,一旁的木碑印入視線,謝無恙不經意地問,“師尊,我們既不知老張的名字,是要立個無字碑嗎?”

“不會,”雲晚舟搖搖頭,確信道,“陳子義知道。”

謝無恙手上的動作一頓,笑了聲,“那老張還真是幸運。”

人死後,總要有人記得的。

謝無恙這輩子隻見過一座無字碑,他日日守在那裡,哪怕是對方親手做得桃花酥,謝無恙都能回憶起是什麼味道,唯獨忘記了長相,忘記了姓名。

年幼一彆,再見時,竟隻剩下了大殿中的一具白骨。

那時的魔族大殿寶珠蒙塵,四周都被蜘蛛結了網,謝無恙撿起地上的白骨,揣進懷裡,當著眾多長老的麵,在魔族挑了塊風景絕佳的寶地,葬了起來。

後來白骨埋好了,謝無恙望著木碑猶豫再三,剛落筆刻了個謝字,就又盯著空蕩蕩的碑麵頭疼起來。

他竟想不起前任魔尊的夫人的名字了。

謝無恙抬手又將刻好的謝字劃掉,丟到一旁,讓跟在身後的魔兵找了塊新的過來。

事實上,魔族久不見日光,哪兒有什麼風水寶地,不過是謝無恙挑了塊離邊界最遠,遠離戰爭汙血的地方罷了。

後來修建葬聖墓,他怕擾了地下人安寧,特意空出一塊地來,外麵修建得富麗堂皇,內裡連那簡陋的無字碑都沒換上一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