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後宮,與侯爺夫人描繪的不同。
侯爺夫人說:“宮裡的人各懷鬼胎,為了爭寵,不折手段,表麵待你極好,暗地裡便會使壞,恨不得殺了你。”
小皇後覺得自己一定出現幻覺,一定是侯爺夫人說錯了話!
“皇後殿下,你怕是不知陛下有個白月光,我們都是擺設!”貴妃端起麵前的茶盞,涼涼地出聲,眼眸彎彎。
德妃附和,悄悄說道:“那位因家裡獲罪,被罰離京了。”
小皇後聽得瞪大了眼睛,興奮得險些露出狐狸尾巴,她問道:“陛下喜歡,為何不召回來呢。”
貴妃嗤笑,“死鴨子嘴硬,自己下旨罰的,怎麼會召回來呢。我與她一道長大,她呀,就剩下兩樣東西。”
“哪兩樣?”小皇後詫異。
“美貌和心機。”貴妃朝她點點頭,並且說道:“你是朝臣選出來的皇後,誰知道她在背後有沒有出手。被她喜歡,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對了,彆學默美人,日日往陛下跟前湊。”
小皇後神色糾結,宮裡的娘娘們可真奇怪呀,按理來說,都該爭寵似的,怎麼一個個避之不及呢。
五人坐在暖閣內說話,外間小雪飄飄,淡淡冷意,閣內炭火燒得正旺盛。
內侍匆匆叩開殿門,站在外間說話,“陛下有旨,召娘娘入紫宸殿。”
貴妃年長,笑意微斂三分,端著架子問:“為什麼事召見,可說了哪宮娘娘?”
“長公主來了,開了家宴。”內侍小心翼翼地回話。
小皇後歪靠著迎枕,窗外梅花開得正豔,紅梅映襯著她晶瑩的麵龐,紅梅落了三分豔。
她靜靜聽著兩人的對話,漸漸地明白四妃對皇帝不是巴結,而是嫌棄。
貴妃皺眉,往後縮了縮,“不去,我的寒梅圖還沒畫好呢。”
德妃作勢低頭,“皇後娘娘還沒見過陛下,不如您去?”
“德妃,自己不去,不好欺負皇後娘娘年幼不知情。”賢妃著一身青色素錦宮裝,娉婷身姿,如同古畫中走出的美人一般,蹙眉不悅間又添幾分憂愁氣質,若秋花凋零。
小皇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不如,我去?”
不知為何,四人如見救星般看向她,齊齊出聲:“好主意。”
****
片刻前還是小雪,鳳車上飄來幾片雪花,恰好落在小皇後的臉上,瞬息融化。她抬手擦去雪水,仰麵看著空中的雪花,笑吟吟地伸手去接住一片片雪花。
到了紫宸殿外,鳳車停下,小皇後本能地跳下馬車,逶迤落地的裙擺飄過地麵,很快,侯爺夫人的話在耳邊響起:都說你穩重,怎麼毛毛躁躁的。
小皇後立即站穩了身形,眼珠子朝左右看去,左右都是低頭的,必然沒有看到她剛剛跳下來的。
小皇後放下心來,跟隨內侍入殿。
落後半步的今年探花蘇時恰巧見到眼前一幕,當即愣住了,她下意識問引路的內侍:“剛剛那是誰?”
內侍朝前看了一眼,“是皇後殿下的鳳車,應當是皇後殿下來見陛下。”
蘇時挺直了脊骨,忽起一陣風,卷起樹上的風雪,雪花撲向纖瘦冷清的蘇探花。
她被風雪迷得睜不開眼,定了定神,那抹倩影已不見了。
蘇時意外,都道皇後端正淑儀,怎麼會如此無狀呢?
她疑惑的時候,小皇後進入大殿。
殿內的壁燈造得高,火焰旺盛,殿內的光線亮晃晃的。
明亮的光線,落在女帝的臉上。
小皇後看得心口一跳,難怪貴妃說女帝就剩下兩樣東西:美貌與心機。
女帝生得很惹眼,鳳眸內斂,肌膚雪白,光線籠罩下,難掩其光華,簡單素服,立在威儀的宮殿內,無人敢有她鳳儀。
一眼萬年,小皇後登時就樂了,歪頭仔細打量。
女帝也抬起頭來,嫋嫋婷婷的身影,目光一寸寸逼近,若是旁人,早就嚇得垂眸。偏偏眼前少女有恃無恐般傻傻地盯著她。
女帝眉宇之間隱著鋒芒,轉頭看向身側的女官:“哪宮的?”
像傻子似的傻樂。
女官垂眸解釋:“您的皇後殿下。”
女帝不信,都道皇後品德才情都是京城內最好的,可眼前人是什麼模樣?
她再度抬首,多看小皇後一眼,煙羅紅裙,如雨水籠罩著晚霞,是難得的美麗佳人。
那群老匹夫也會見色說話!
小皇後被引入女帝一側坐下,女帝身量高挑,肩背挺直,小皇後本想歪靠著,見她姿態美麗,不由學她端坐起來。
坐下後,小皇後悄悄看向女帝,悄悄朝對方靠過去,擦著她的肩膀說話:“你長得可真好看。”
女帝凝眸,眸中如蘊寒冰,小皇後神色誠懇,為顯自己說的是真話,又添一句:“真的,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女帝低斥一聲:“不知羞恥!”
小皇後莫名被罵,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抿著雙唇,眉目微涼。
她尚且不懂人間的規矩,不知誇讚旁人會被人罵,她落寞地嘀咕一句:“那、以後不誇你了。”
那不誇陛下,便是懂廉恥了。
女帝冷冷地望著她,胸口慢慢起伏,她很快就又笑了,朝女帝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