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2) 我和他的開始(2 / 2)

在校道裡,兩個人一前一後,保持著十五步的距離。兩個人的影子在燈光下傾斜,忽近忽遠。

兩個人進到宿舍區後,在大門處一個左拐一個右拐,至此分開。

我剛踏入宿舍,就到點關燈了,睡門口的小姐姐關心地說我終於回來了,我悶聲應了聲,走到我床邊的時候,路過胡曉玲,兩個人沒有眼神的對視,也沒有任何的關心,隻作對方是透明人。

輕手輕腳地摸黑換了衣服,洗漱並收拾好一切,心裡空空的,覺得可憐又委屈,躲到廁所裡哭了好一會。我發泄夠了,兩手一抹臉,把眼淚都糊乾淨了,出去洗手洗臉爬床睡覺。

本來就很低氣壓的我,現在更加不好了,恨不得躲到土裡去。我頭發雖短,但劉海很長,前麵那段時間都是靠著低頭,加不可撼動的劉海抵擋彆人的視線,拒絕彆人的入侵。如今一下課就趴桌子上,更是銅牆鐵壁了。下午的課上完也不趕著走了,晚修也是,趴到大家消失才回去。那幾天很奇怪,晚上都會碰巧和他一起前後腳回宿舍,而平時我們都遇不上幾回。

我和他變熟的契機是因為彆人的一球之擊,也因為那一球,我又小小地出了一下名。

周三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兩個班一起上課,老師讓我們做了慣例的伸展運動,跑了幾圈,就讓我們自由活動了。有男生約著打籃球,他也在裡麵,很多人留下來看熱鬨,有的是看球,有的是為了看帥哥,畢竟秀色可餐。有女生在操場打籃球,她們同我招手讓我過去,我擺手拒絕,我前麵已經拒絕幾次了。沒消極之前我也和她們常一起打球,同班和他班相好的幾個男生也帶著我們一起玩過。

我沒自閉前,是個過分活躍的人。學習不錯,年級能排的上名次,省裡的數學競賽也有參加;自覺天生有那麼點藝術細胞,學校板報,班級牆報我都參與過,繪畫比賽也能分一杯羹;學校第一次開運動會,我就報了兩項,能拿到名次,班裡的接力賽也有參與。諸如此類的,都能參一腳。而在班裡我愛笑,愛玩,不經逗,不上課的時候老和彆人追逐打鬨,可以追著人或者被人追著整個學校亂跑,體力過剩一般,非要折騰一翻。

所以大家覺得我太過反常了,有人擔心問我怎麼了,我隻搖頭,並不想與人傾述。有人和我說,以為我家裡出事了,也有人知道點情況的,開解過我,但我仍不想翻過去。

我路過籃球場,走到無人的問津的小草坪上,手抱膝蓋,坐在地上看著邊上的綠草發呆,恨不得自己變成蘑菇,長在那了,不想回到人群裡。

看手表,快要下課了,我這才起身打算回教室,路過籃球場,男生們打得興起,不時有興奮的吼叫聲。圍觀的同學也情緒激昂,女生更是激動,一雙眼睛根本忙不過來。

我走得慢,下半身痛如刀割,上半身疼痛難耐,體育課又去跑步,渾身上下,感覺沒一處是好的。走到中間的時候,腦袋突得被重擊了一下,人倒地上去了,眼冒金星,地麵似乎都在晃動。

邊上有人呼叫,感覺有人要走過來,我立馬想站起來,可是頭好暈,身上真的好痛,隻勉強半坐了起來,手撐在地上。

“你沒事吧。”是他的聲音。

有事,難受,還丟人。被球擊倒,第一次遇見真人真事。那人是怎麼做到恰到好處地擊打到力的作用點,掰倒一個人的?我居然那麼弱,不能接受。同班掰手腕我都可以取勝一些男生;打鬨的時候,我還多次在男生手底下逃跑;我老遠拖著一桶桶裝水回宿舍,都不需要彆的幫忙。所以我大受震撼,我認為自己有些時候還是非常強悍的,女生生理期是那麼恐怖的事嗎?懷疑人生,還好想逃,可是我起不來。

我搖頭,倔強表示自己沒事,再次想用手撐著站起來,可是手好像有點慌,沒有力氣。

四周已經聚起人來了,令人很不自在。我尷尬地小聲地和蹲下來的他說:“我站不起來。”

“哈,趙惜,你什麼時候那麼弱了啊,怎麼能站不起來,你要加油啊。”他班的李秋白就站在旁邊,聽到我的話,嘲笑了起來。

李秋白人是可以的,就是嘴賤,以前就很喜歡逗弄我,我上躥下跳了幾次,就學聰明了,不理他,他就沒了勁頭。

“怎麼說話了,人家是女孩子。”旁邊的陳威寧刪了了李秋白一腦門子,又教訓道:“你打到的人,還不快道歉。”

這時傅辰毅正把我拉了起來,人才站定,腦袋還暈著,眼睛隻敢眯著一條縫看,視線所及之處都晃得厲害,忽一脫力,人就要倒下去。旁邊的人都驚呼起來,幸好被人托住了。

我抓著他的衣服,身體的重量都倚靠到他身上,將他作為依靠。

“趙惜,你……你怎麼樣?彆嚇我啊!”李秋白緊張地湊了過來,臉近了點,我本能地想拉開距離,閉著眼轉頭埋到他的衣服裡,嗅到他身上的汗味和洗衣粉的味道,都淡淡的,不算難聞。

麵對李秋白和聞陌生人的衣服,我選擇後者。他真的是靠太近了,很尷尬,並且我也沒力氣應付眼下這局麵。人太多,我膽怯,隻想做縮頭烏龜。

“還站得起來嗎?”頭頂傳來傅辰毅的問訊。

我小幅度地搖了搖腦袋,實在是暈,耳朵也嗡嗡作響。

我的身體驟然失重,嚇得我另一隻手緊抓在他身上,眼睛也閉得死死的。

直到遠離人群,我才偷偷地睜開眼睛,胡亂看了眼周圍,然後抬頭向他看去。入目是他完美的下顎線,呃……還有高鼻梁下的兩個鼻孔,感覺這樣看人不太好,我又把眼睛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