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恰好走在她的後麵,看她自食其果地迎麵跑過來,我們四目相對,她哭喪著的臉看起來更不好了,腿腳得更快了。
平日裡常有女生向我示好,三叫四請的,總要給人麵子,但我不願離教室太遠,所以總有人紮堆看熱鬨。她有時也會躲在人堆裡伸著脖子看,滿臉興味。如今輪到我看上她的熱鬨,見她犯蠢,不禁麵露調笑,心中又生出幾分趣味,她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忽然變了。
有一天我去辦公室拿資料,聽了辦公室老師一耳朵的閒話。
“田老師,你們班的趙惜是不是有什麼事,最近都不見她笑了,有一個月了吧!”生物課的鐘老師問一班的班主任田源禮。
“不知道啊,我也納悶,以前看她上課認真又積極,我講課都有動力了。現在她木著一張小臉看我上課,我都不敢看她了。”田源禮聽鐘老師問起趙惜,忍不住又吐槽道:“她家也沒什麼事,和同學有矛盾了?這個年紀的小孩心思多,難管得很。”
“你沒關心一下?問問情況?”鐘老師又問道。
“我找她聊過,她說沒什麼事。不過,雖然人沒那麼活潑了,但成績倒是比之前提高不少,這樣也好。”
鐘老師聽他這樣說,便調侃道:“哎,你這過分了,學生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哦!田園你變了。”
田園是他的綽號,有些老師喜歡這樣叫他,偶爾有學生沒大沒小,也愛喊他田園,或者田園老師。叫田園老師的時候有點取笑的意思,像是個幼兒園老師,不過他並不計較這些。他是教語文的,為人謙和,又有點佛係。
“彆亂說,小孩子家家的,過段時間就好了。”他喝了口茶潤潤喉,然後言辭鑿鑿地說。
我沒有再聽下去,從辦公室回去的路上往她班上看了一眼,她拿著筆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寫什麼。
大概就是女生之間的友誼出了點問題,她一直要好的那幾個同學與她疏遠,和新朋友關係逐漸密切,她一時不能接受,所以變得沉默了。
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會散了,難過可以,但太放在心上就是難為自己。
小學四年級時,我和班裡的小霸王打了一架,他嘴巴太碎,不知道從那裡知道我家的事,經常說閒話。他還打探季雯到她班裡去瞧,嚇到她了,跑來和我告狀。我之前已經警告過他,他沒當回事,這次忍不了了,就同他打了一架。
他膘肥體壯,營養過剩,而我那時身體比較弱,他與我體型相差有點大。我這人有時候挺犟的,知道打不過,但依然不依不饒。打到後麵他都不敢還手,隻是自保,直到老師聞訊而來,我才不得不罷休。
後來找了家長,他爸爸媽媽一來,看見我的慘樣,什麼也沒問就又打了他一頓。他平日裡就十分能惹事,時不時地就要父母來學校收拾殘局。不過從那之後,他也收斂了,井水不犯河水。這件事之後,讓我意識到,身體還是健壯些好。
礙於那霸王的威脅,之後少有男生同我說話,包括和我關係好的,都不和我玩了。剩下不熟的,也沒必要惹事,女生更不用說了。因此,我差不多是被班裡的人孤立了一直到我換了同桌。
太久沒有男生和我交朋友了,我當時挺歡喜的,雖然他有那麼點笨,又好吃。他常問我學習,我也耐心解答,我們的關係算是挺融洽的。後來我發高燒又得了肺炎,請了一周的假,再回去的時候,站在門口聽到同桌和人調侃,我才知道不過如此,都是利用而已,都是些趨炎附勢的人。
“傅辰毅那麼多天沒回來,都耽誤我學習了。昨天我媽看到我考試退步,教我寫作業的時候差點要揍我了……唉!我媽講題沒他講得好,一點也沒聽明白……果然之前抱他大腿是對的,能少挨揍。”最後這句話,他說得洋洋自意。
“那你不怕小霸王?”圍著他的一個男生說。
“怕什麼,他再凶有我媽凶!而且我都有分他小零食,他不好意思找我麻煩的。”
後來又說了些有的沒的,聊得不亦樂乎,一直到早讀課鈴聲響起,我走了進去,他們才噤聲。
我假裝不知,還是會回答他的問題,但都化繁為簡,他看不懂,也聽不明白,幾天之後就不再問了。
這種事情經曆多了,就無所謂了,有些人是可遇不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