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 初來乍到(2 / 2)

路薇哭笑不得,手指在玻璃桌上輕點:“我就是開玩笑好吧,我要是拿了,哪裡瞞得住他?而且我對這個也不感興趣。你好好收著吧,順便以後幫我拍照好了。”

林清幼摩挲著相機,想到他現在的生活:“你哥也不會來臨溪啊,他怎麼能知道?”

“誰說的,他每年都會來臨溪的,你收下就是。”

但是林清幼卻一次都沒見過他。

2010年7月,小學畢業後的暑假剛開始,在宜川三中當老師的大舅傳來一個消息,宜川三中有一場入學招生考試。

宜川從古至今便有尚學的風氣,古代更是出了名的科舉大城,秀才舉人源源不絕。尚學的人文氣氛長期影響著宜川人,上至耄耋老人,下至蹣跚學步的孩童,都無不深受影響。

而宜川三中就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存在,一方麵它的教學質量與教資力量與一中二中相差甚遠,連學校風氣也十分普通,但又比臨溪鎮中學好上許多。

從長遠看,宜川三中絕對是比臨溪中學更好的選擇。所以陳錦果斷讓林清幼去參加考試。

來接林清幼去宜川考試是令她意想不到的大舅媽。

蔣尚雲的車遠遠地停在路口,沒有進入巷子。她帶著陳相宜拎著禮物走了一段路。林清幼開的門,一見麵打好的腹稿突然卡殼了,她躲閃著眼神,尷尬地笑著請他們進門。

蔣尚雲沒有走進屋子,隻站在院中與二老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兩人看起來不像是婆媳,倒像是第一次見麵客氣的陌生人。

林清幼在客廳打包相機包,陳相宜很是新鮮地湊過來,她對林清幼的相機很是感興趣,但是見她如此精心謹慎地對待,也隻能看熱鬨。

老陳從水井裡把冰西瓜撈上來,又放了個西瓜在籃子裡吊下去。他拿濕抹布抹了把刀將西瓜對半切,剛分出一瓤瓜便被心急的陳相宜端走,她大口咬了一口,臉上眨眼間變了顏色,五官都擠成一團脫口而出:“呃,這西瓜壞了嗎?不好吃啊。”

阿公見西瓜瓤並不像壞的,咬了一口細細品嘗,他疑惑地自語:“沒壞啊。”

待蔣尚雲嘗了一口,瞬間一股腥鏽味刺激了味蕾。她礙於情麵隻能管理好表情,委婉地詢問:“爸,您是用切菜的刀切的西瓜嗎?”

“爸,切菜的刀還是最好不要切水果,菜刀有鐵鏽味,會影響水果的味道。”

老陳馬上就抓到了她話裡的關鍵,粗糙乾枯的臉一僵,繼而擺上理解的笑臉:“好好好,我曉,”“我知道了,讀書人知道就是比我們的多。”

蔣尚雲自認為已經提醒得很委婉了,但見到老人窘迫局促的表情,還是不由得語氣一軟,“不,我就是隨便說說,這西瓜挺甜的,我們在宜川都買不到這麼甜的西瓜。相宜,過來。”

陳相宜一愣,慢騰騰挪過去,忍著心裡的小九九把沒吃完的西瓜一點點吃完。

入學考試在明天早上九點,從臨溪到宜川的路程遙遠,林清幼不得已要在大舅家留宿。阿婆給她收拾換洗衣物時,除了叮囑些尋常的事,又私下塞給她一筆錢。林清幼從未有過這麼大額的零花錢,推搡著不肯要。

“宜川是大地方,我怕你要買什麼東西沒錢,找你舅媽要也不好,你就先拿著。我跟你大舅說過了,讓他們帶你在宜川好好玩一圈,我們臨溪太小了,你也得去見見世麵。”

阿婆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卻也知道要讓林清幼姐弟見識更寬廣的世界。

林清幼跟著大舅媽經曆長久的車程來到宜川時已經是傍晚,宜川街道上已經亮起星星點點的霓虹燈,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耳邊是熱鬨的喧鬨聲,林清幼懶懶地靠在窗邊緩解暈車的不適,偶爾有些穿著時尚衣著的學生背著沉重的書包經過她身邊,嘴裡念叨著下課前的問題。

“不是放假了嗎?他們怎麼還在上學?”林清幼疑惑不已,想到已經放假的弟弟,估計他已經跟野猴子一般到處瘋玩,與宜川市裡的同齡人麵貌狀態截然不同。

“補習啊,大家都上補習班。”陳相宜拿著媽媽的手機玩小遊戲,頭也不抬淡淡回答,又想到自己明天也有興趣班,於是故意以林清幼考試為由向媽媽企求:“媽媽,明天表姐考完試,我想帶她去玩。晚上的鋼琴課我能不能請個假不去上啊?啊?媽媽~”

蔣尚雲對她的小心思了然於心,考慮到後座的林清幼還是鬆了口:“你啊,不想去補習班就搬出你表姐當擋箭牌。好,明天不用去。”

林清幼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學生,意識到連才五年級的陳相宜都這麼早開始上興趣班,也自發緊張焦慮起來,又不由得聯想起陳嘉時,幾件事情一同擠進腦海,令她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經輸在起跑線了。

窗外的霓虹燈明明滅滅從她臉上飛過,車內外的光線在她臉上切割出黑白分明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