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蟒被切成了兩半,從頭到尾,裂開來成了兩條長蛇肉,一左一右自空中落下,啪嘰一聲摔爛在地底。
與蛇肉一同墜下的還有一截黃色的斷肢。那是觸手的一部分。
失去觸手捆綁與支撐的鵲舟以自由落地的形式向下方墜去,但在他的腦袋與地麵相撞之前,一隻手攬住了他的腰,讓他得以和那人一起懸浮在半空。
“天啊,那是什麼?!”
“神?是神嗎!神聽見我的禱告了嗎!神來救我們了嗎?”
“是神,那一定是神!”
離得近的人們紛紛驚呼起來,不少人更是愣愣的望著那抹擁有雪白羽翼的銀色的身影,眼角滲出淚來。
是神嗎?是神吧。
隻有神才會生得如此聖潔不可侵,銀發銀眸,身上裹著雪白綢布做的衣,背生雙翅,扇動間有點點熒光灑落在空氣裡,像一隻隻銀色的蝴蝶,或是一隻隻活潑靈動的小精靈。
“精靈……”有學識淵博的遇難老者濕了眼眶,嘴唇輕顫著喃喃自語:“精靈,這不是神,這是精靈……精靈啊……”
精靈族是否真的存在一直是學術界熱衷於討論的話題之一,可除了遠古神話與一些鄉野間不靠譜的謠傳以外,誰都找不到更多的有關於精靈存在的線索和痕跡。
哪怕是那位被坊間謠傳是精靈族一員的大魔法師自己也都澄清過,說他能永葆青春隻是因為他會駐顏的魔法,並非因為他是精靈。
可銀發銀眸,背生雙翼……這、這這就是神話傳說裡精靈一族該有的模樣啊!
銀發青年的出現激怒了黃色的怪物與蛇群。
一瞬之間,所有尚且空著的觸手都朝著空中的青年襲去,所有還活著的奧斯特綠蟒也都調轉了方向把青年作為了目標。
暫且從蛇口下偷來一線生機的遇難者們並沒有感到欣喜,所有人都在為那道銀色的身影祈福,因為他們知道,那是唯一能救他們的人了。
一定要從怪物們的圍攻下活下來啊。
是神的話,一定能做到的吧?
被眾人寄托了所有希望的銀發青年抱著昏迷的少年懸浮於半空,麵對襲來的觸手與蛇,他不躲不避,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那些所謂的危險。
青年手撫上了懷中人的脖頸,指拇指腹在兩個小小的牙印上摩挲著。
“抱歉,喝了你那麼多血。”青年低喃著,“作為補償,我會讓它們死。”
分明是柔聲的細語,但隨著青年話音的落下,半空中所有尚可自由活動的觸手全部爆裂成齏粉,地下擁擠堆疊著不斷升高的蛇群也全都在同一時間被看不見的刀從中間劈開成了一堆被血液浸染的肉條。
鵲舟是被濃到刺鼻的血腥味給生生刺激醒的。
他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銀色。
這樣的銀色瞬間讓鵲舟會想起某個晚上他看見的畫麵,而很快的,那天晚上他看見的那張側臉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隻不過這一次是正臉了。
“你醒了?”銀發青年看著懷中人,唇角仰著一抹淺淡笑意。
鵲舟有些出神的看著眼前這張臉,良久,他才不確定地開口喚:“文……硯?”
銀發青年愣了愣,重複了一遍鵲舟喚的那個名字,搖頭說:“這個人和我長得很像嗎?可我並不叫這個名字。”
何止是像。鵲舟盯著銀發青年的臉。這眉毛、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除了瞳色不太一樣,整體膚色也白了些以外,這根本就是戴了個銀色長假發的文硯嘛。
他就說為什麼上次那個側臉讓他覺得有點似曾相識。
“你真不叫文硯?”鵲舟問。
青年答:“確實不叫。”
青年有些生氣,“你和那個叫文硯的是什麼關係?”
鵲舟眼睛眨了眨,唇角一牽,“關你屁事,我又不認識你,你誰啊?”
青年更生氣了,氣得忘記了他還沒有徹底把那個愛吃土石的黃色怪物給殺死,氣得讓那些源源不斷生長出來的觸手有了可趁之機,一下子卷上來把他和鵲舟嚴嚴實實裹在了一起。
這姿勢著實算不上美妙。
青年原本就是攬著鵲舟的腰把人固定在半空的,算是個互相依偎的姿態,這會兒被觸手大力捆住,兩人從腰腹部開始更是貼得密不可分。
鵲舟起了壞心,尚且還能自由活動的腿屈起蹭上青年的腿,語氣曖昧:“不過你不說你是誰也沒關係,就衝你這張臉我也會對你死心塌地的。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那個叫文硯的是什麼關係麼?我可以告訴……”
“我不想知道了。”青年板著臉說。他手在腰間觸手上按了按,觸手再次碎成齏粉。
“我要先去把還活著的人救下來,然後再把那噬土獸給殺掉。你……要一起嗎?”青年再一次攬住鵲舟的腰,紅著耳根嚴肅邀請道。
鵲舟頭一歪枕上了青年肩頭,不說要也不說不要,而是用一副耍賴皮的嘴臉道:“我先前被我養的吸血小狗咬了,失血過多,你不帶著我的話,我路都走不動。”
知道鵲舟這具身體擁有很強的造血能力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