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緩緩轉過了身,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具,很是僵硬不自然。
隨著黑衣人轉身的動作,鵲舟逐漸看清了黑衣人的臉。如他所想的那般,黑衣人確確實實頂著文硯的臉,隻不過這張臉蒼白極了,不像是活人能有的樣子。
但至少也不像鵲舟之前在王城的夜晚遇到的那個眼眶空洞還流著血淚的假大魔法師的樣子。
文硯精準的麵朝著鵲舟所在的方向停下了身體的轉動。
他看著鵲舟,雙目確實失焦的,好像隻是在透過鵲舟看鵲舟身後的石山上的某塊石頭。
鵲舟見小狗沒有動靜,膽子稍大的試探著說了句:“你好。”
文硯腦袋歪了歪,聲音如卡了殼的收音機,沙啞著斷斷續續道:“你們…不該…來…這裡。”
鵲舟也歪了歪腦袋,“可是是你帶我們進來的不是嗎?”
海島空間就好像是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如果不是麵前這個黑化版的文硯把他們一行五人弄暈了帶進來,那他們現在應該還在沼澤地裡到處找線索或者和奧斯特綠蟒打得你死我活呢。
“因為…你…”文硯說著頓了頓,在鵲舟茫然的目光注視下補完了後邊的三個字:“是…鑰匙。”
差點以為自己被突然告白了的鵲舟嗐了一聲,大概是因為麵前這人頂著一張文硯的臉吧,鵲舟不僅膽大而且還有點嘴癢,不由騰出一隻手來指指自己調侃說:“我是鑰匙?那你是鎖麼。”
文硯不理解鵲舟在說什麼,僵硬的臉上流露出些許迷茫。
鵲舟輕咳一聲,“抱歉,你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吧。”
文硯又用他聚不上焦的眼睛看了鵲舟一會兒,嘴裡蹦出兩個字:“封印。”
鵲舟懂了,“你說我是解開封印的鑰匙,所以你才會帶我們進來?那你為什麼捆住我們?我看你也並無惡意。”
文硯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離開…這裡,離開…彆再來。”
“不可能,我們來這裡是有任務的,我們要找大魔法師的遺骸,你……你知道他在哪兒嗎?”鵲舟麵對文硯那張臉很難緊張害怕得起來,不過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當著人家的麵問人家的屍體在哪兒,這事兒放哪兒都算不上是禮貌。
果然,文硯並沒有回答鵲舟這個失禮的問題,不過他也並沒有對鵲舟怎麼樣,隻是嘴裡不時會重複著讓鵲舟離開。
天色越來越暗,月亮升了起來,是一輪彎月。
鵲舟隻被月亮的光芒分走了半秒不到的注意力,再回神時文硯卻已經消失了。
鵲舟一愣,還沒等他去文硯剛才站的地方看看是怎麼回事,他就聽見島的另一邊有人大喊了一聲什麼。
鵲舟回味了一下才明白那人喊得好像是“是誰”。
來不及多想,鵲舟立刻朝島的另一邊趕了過去。
順著石山轉過一個彎,鵲舟隔得老遠就看見了魔法發出的光。
海灘上,四位勇士與一身黑的不速之客打成一團,兵戈相擊的聲音和咒罵聲一並傳進鵲舟耳裡。
“草!伊德你藥他奶奶的扔我腳上了!看準點行不行?!”
“奧利爾你彆跟他貼那麼近!我沒法釋放腐蝕魔法了,要不你的胳臂腿兒就和他一起爛掉吧!”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攻擊我們,停下來好好聊聊不行嗎?!”
“喂!那個穿黑衣服的!一打四你不覺得吃虧嗎?你去找落單的那個打啊!”
落單的鵲舟嘖了一聲,覺得伊德這小屁孩兒太欠收拾,得找個機會好好修理他一頓才行。
不過……文硯為什麼不攻擊他呢?因為他是鑰匙麼?
是鑰匙的話,能解開的東西應該不隻是封印吧。
鵲舟站在距離戰圈五米遠的位置圍觀了一會兒,在發現那四人完全不是文硯一人的對手後,他把小狗放到了地上,打算試一試他身為鑰匙的作用。
混亂的戰圈裡突兀的闖入了第六個人,這人霸道的很,插進戰圈後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一門心思全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塔西你瘋了嗎!你不要命了!”伊德本是要把一個帶毒的魔藥瓶子給扔出去的,誰知半道裡插進來一個鵲舟,他差點就沒有收住手,當即破口大罵起來。
可伊德罵完就愣住了,同樣愣住的還有其他人。
因為他們赫然發現,幾乎是在鵲舟加入戰局的瞬間,那個一上來就不管不顧懟著他們打的黑衣人立馬就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像是木偶的發條轉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