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舟屏住呼吸以免又被噴嚏出賣位置,朝文硯招了招手,然後抬手向上指了指,示意文硯跟他一起順著冰箱邊緣的凹槽設計往上爬。
冰箱的整體高度是比巨人要高的,如果他們能爬到冰箱頂上,就算巨人跳起來看到了他們,以冰箱的寬度來說,巨人應該也沒辦法輕易把他們從頂上薅下去。
鵲舟指完就先自己用腳卡住凹槽兩側向上竄了一截,低頭看去時他發現文硯站在下方一動不動,並沒有要跟他一起往上爬的意思。
鵲舟用口型詢問文硯:“你乾嘛?都這種時候了就不用非得等我爬到頂了你再爬吧?”
文硯沒說話,冷冷的看了鵲舟一眼,然後就低下頭去,看樣子是在考慮其他的出路。
鵲舟眨巴了下眼,剛要吐槽文硯幾句,卻忽然想起了什麼。
哦,對了,文硯好像不會爬樹。
鵲舟想起上一場遊戲裡那個需要他托一把屁股才能上樹的文硯,心中不滿登時就煙消雲散了。
哎,他跟一個不會爬樹的人在這裡置什麼氣呢?
鵲舟覺得自己的心胸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寬廣,他順著凹槽重新滑落到地上,伸出沾滿灰塵的手懟了懟文硯的肩胛骨,不懷好意道:“你要是不會爬的話,我在下邊托著你啊。”
文硯麵無表情的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耳根一熱,唇角向下撇了撇,冷聲道:“爬高並不是最好的躲避方式,我隻是在等待一個時機離開廚房。”
“哦——”鵲舟尾音拉得很長,“你最好是。”
文硯抿唇。
鵲舟嘴角上揚,毫不留情的調侃道:“我說你這性子是遺傳的誰啊,怎麼這麼彆扭兮兮的,麵子能當飯吃是吧。”
文硯裝逼二十年從未被人看得這麼透徹過,在羞惱的同時又不免再次堅定了內心的猜測:他以前絕對絕對和鵲舟認識,而且是雙向的,並不是鵲舟單方麵認識他。
他的記憶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草,他看過來了,都怪你不樂意我托著你往上爬,我都不嫌棄呢,也不知道你在嫌棄個什麼勁兒。這下好了,咱倆就隔著角落裡等死吧。”鵲舟說。
文硯透過縫隙向外看,果然看到巨人那兩隻黑黝黝的眼睛。
“在…這…裡…啊…”巨人笑了一聲,手電光直直朝冰箱縫裡照了過來,像照犯人一樣照亮了角落裡的兩隻“小老鼠”。
鵲舟閉上眼睛哀歎:“都怪你。”
文硯用手擋著前方射來的光,冷嗤一聲說:“要不是你話那麼多,我早溜出去了。”
“不信。”鵲舟道。
冰箱底下的空隙比沙發下的空隙還要窄一些,邊緣位置的縫隙更是要比內裡的空間低一半,巨人雖然知道了兩人的位置,但掃把棍卡在了外頭伸不進來,一時半會兒還真拿冰箱下邊的兩人沒辦法。
不過巨人也不是什麼傻子,他拿著掃把棍哐哐哐捅了好一會兒也沒捅進冰箱下頭,索性就把掃把扔到了一邊,轉身離開廚房像是要去找其他的趁手的工具。
“趁現在,走!”鵲舟深知猶豫就會敗北,當機立斷就往冰箱外頭衝。
文硯緊隨其後,兩人一溜煙跑到廚房門口,鵲舟前腳剛要出去,巨人遠去的腳步聲就重新變得近了起來。
後衣領子被拽住向後邊狠拽了一把,鵲舟緊閉著嘴沒讓自己叫出聲來,剛剛還開闊的視野下一秒就變得昏暗逼仄起來,還不等鵲舟站穩腳跟,巨人的足尖就已經出現在了廚房門前。
在緊靠廚房門的短邊櫥櫃底下,文硯和鵲舟大氣都不敢喘,一動不動注視著巨人的動作。
巨人不知道兩隻小老鼠已經轉換了陣地,他手裡拿著一把鋼尺,麵對冰箱趴在地上往縫隙裡看。
鵲舟推了文硯一把,示意對方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兩人誰也沒磨嘰,這會兒他們也顧不上巨人會不會突然回頭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了,隻能趁巨人背對著他們時硬著頭皮往外衝,衝出廚房後也沒有停留,徑直朝走道更深處的房間衝去。
這是一間臥房,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巨人的臥房。
房間裡有床,有衣櫃,也有一地的空啤酒瓶和滿室的酒臭味。
衣櫃的櫃門並沒關緊,不是主人不想關,而是主人太邋遢,衣服不知道好好收納起來,有好幾件都滑落了出來,卡在了櫃門中間。
鵲舟推著文硯一起踩著衣服鑽進了衣櫃裡,衣櫃裡的衣服也沒有被疊整齊,亂七八糟混成了一片,像一片柔軟的布料海洋。
這種材質的路麵走起來可不好受,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衣櫃中尋找合適的藏身地點,每多走一步,他們的身心就會多一分踩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很不得勁。
“我後悔了,我覺得藏在這裡被發現的話,咱倆誰都彆想逃掉。”鵲舟轉身想原路離開衣櫃換個藏身地點,陰魂不散的巨人卻又一次像他們這邊邁開了腳步。
要命。
鵲舟想,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再玩躲貓貓這個遊戲了,特彆是和開了掛的人玩,簡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