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落水聲傳進了不遠處歡歡的耳朵裡,歡歡也顧不上太多了,幾息之間就到了河邊。
鈴鐺怪在歡歡出現之前就已經化作一道黑風離開了,想來應該是去找停止那種吞噬之力的方法去了。歡歡沒工夫在意這個,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河水之中。
沒有,怎麼找都沒有。
落入水中的鵲舟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連一片衣角都沒有留下。
鵲舟清醒過來的時候,耳邊嗡嗡作響著,讓他感覺到頭腦發脹。
他不是很舒適的睜開了眼睛,眨了眨,看到了從他上方擺著尾巴追逐著遊過的兩條小魚。
鵲舟眨了眨眼,終於知道那種一直縈繞在耳邊的嗡嗡聲是什麼聲音了。那是水的聲音,而他現在正位於水底的某個隔水的結界裡。
莫非這裡就是那假河神平時待的地方?鵲舟坐起了身,身上被鈴鐺怪擊中的地方還發著疼,讓他很是齜牙咧嘴了一會兒。
“你醒了。”一個聲音道。
鵲舟偏頭看去,看到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影。
人影負手站在這處水底結界的邊緣位置,抬頭望著結界外遊動的魚群,等他看夠了,才轉過身來麵向了鵲舟,聲音溫和的對他說:“小河鎮的事情多虧了你的幫忙,不然那些無辜的孩子就全都要葬身在這冰冷的河水之中了。”
鵲舟在這一刻明白了什麼,了然道:“你是真河神?”
人影搖頭,“我並非什麼河神,隻是他們願意如此稱呼我而已。我本名叫顧思清,在數百年前,與你一樣也是個修士。”
“這麼說的話,小河鎮的傳說沒有錯,你還真是修成正果後自願重新下凡來的神仙啊。”鵲舟想起了顧丫頭說的那個傳說。
誰料顧思清又搖了搖頭,說:“傳說有誇大的成分,我當年並未真的飛升成仙,而是在臨門一腳時遭了魔族的暗算,最終不但沒能飛升,還遭到了自身力量的反噬,差一點就死在了當場。”
“後來呢?”
“後來僥幸擺脫魔族的糾纏,我拖著病體重新回到小河鎮,自知命不久矣,索性就把最後的力量都留在了這條河的河底,讓這樣一個幻化出來的影子替我守護小河鎮的居民,保他們風調雨順,也讓他們可以隨時從這條河中捕撈新鮮肥美的魚蝦食用。但我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哪怕是一縷殘魂,堅守了這幾百年也終有要消散的那一刻。”
“那假河神就是看準了你要不行了才趁虛而入的?”鵲舟說。
顧思清並不在意鵲舟話語裡缺乏的敬重之意,點了點頭,“它擠占了我的位置,借用河□□頭讓鎮民們為非作歹,害了百餘個無辜稚子,我雖有心想要阻止這一切,卻無力與之抗衡,直到方才,一直束縛著我和這條河的力量終於消失了,我才能用最後的一點力量重新幻化出這具形體,與你在此相見。”
鵲舟歎了口氣,衝這位前輩抱了抱拳,“不管怎麼說,多謝相救,不然我現在已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
鵲舟在被鈴鐺怪一掌擊落到河裡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死出遊戲的準備,他雖不想輸,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他又不能開掛,再怎麼不想輸也得接受現實。
大不了就是死出遊戲以後開壇做個法嘛,祈禱一下剩下的那兩個競爭者也輸掉遊戲,這樣一來他們就又站到同一條起跑線上了,在複活場裡他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鵲舟當時是這麼想的。
他做好了輸得準備,但因為這位前輩的相助,他苟活了下來。這讓他怎麼能不真心實意的給這位前輩道個謝呢?
顧思清擺了擺手,說:“不用,是我該謝謝你才對。他們已經錯了,今天又差點釀成更大的錯來,若不是你,他們死一萬次都不夠償還這罪孽的。”
“嗯,那一百九十多個孩子沒死,他們也就隻用死個幾百次的吧。”鵲舟道。
顧思清嘴角牽了牽,卻笑不出來。
“對了,你最後對付鈴鐺魔物的那招是從何學來的?”沉默半晌,顧思清忽然換了個話題。
鵲舟覺得自己沒必要對這位將死之人隱瞞什麼,如實說:“是一個老神仙留給我的心法秘籍上記錄的一個法術,以自身的全部靈力為代價,讓魔物身上出現一個不可逆的吞噬效果,這招對付比自己高一階的魔物也管用,就是使用之後會更快的陷入靈力枯竭的狀態而已,還沒把魔物給吞噬乾淨,自己就得先被憤怒的魔物給拍死了。”
說到這兒,鵲舟終於有了一點劫後餘生的實感,對麵前這位前輩的好感度也又增加了幾分。
“這太冒險了。”顧思清評價道。
鵲舟笑了笑,“一換一不虧,總比我單方麵被打死來得強。”
“說起來你我也是有緣。我認得當初創造這個法術的修士,原來他已經得道飛升了,如此甚好。”顧思清眼眸微垂,唇邊終是有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