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舟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跨過了門。
伴了他很久的鳥鳴聲消失了,一直縈繞在他鼻尖的花香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和一股腐敗難聞的氣味。
鵲舟環顧四周,他身後的石門並未跟他一起來到這裡,也就是說那是兩個空間之間的一條單行道,他過來了就不能再折返回去。
那麼這裡是什麼地方?
鵲舟仔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訝然。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裡的地形走勢看起來很像是……硯池峰。
可是這裡並沒有硯池峰上該有的隨處可見的竹子,也沒有如墨一般的池水和池水中無憂無慮的魚。這裡有的隻是一個乾涸的水坑和滿地的焦黑。
曾有一場大火光顧過這裡,燒毀了這裡的所有東西。
鵲舟心裡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莫非人間已經生靈塗炭了?!
鵲舟用最快的速度把整個登雲宗都看了一遍,本以為硯池峰隻是一個個例,但硯池峰外的損毀程度比硯池峰還要嚴重。
就拿萬寶閣來說,曾經的萬寶閣是金碧輝煌的,讓人一看便知其中富貴。但如今的萬寶閣已經成了一片廢墟,那滿牆的金箔早在烈火中被融化成了小小的顆粒,就算沒有被人撿走,這會兒恐怕也落到了滿眼斷壁殘垣的最底部。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對自己在登仙台中呆的時間估算有很大的誤差?難道他今年已經十八十九歲了?還是說他擔心的情況真的發生了,魔族真的提前開始侵略人族了?
人呢?為什麼一個人都找不到?人都去哪兒了?
鵲舟離開登雲宗下了山,山下也沒比山上好多少,那些城邦村落的全都成了廢墟,很難看到一個活人。
鵲舟沒有停下,隨便挑了一個方向往前不停地尋找,試圖找到個人問問情況。這一找就是大半天的時間,等鵲舟在一個破敗的城鎮裡的一間破敗的小屋中找到一個斷了一條腿的男人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男人一開始很害怕鵲舟,看到鵲舟的時候像是見了鬼,一個勁兒的往角落裡躲,嘴裡大喊著不要殺我之類的話語。
鵲舟再三向男人表示了自己的無害,好不容易才獲得了男人的信任,能夠跟男人麵對麵坐下來好好說話。
“大概是兩年前吧,忽然就出現了好多好的怪物,它們看到人就殺,一夜之間就已經把鎮上的人給殺的差不多了。我運氣好,我當時躲在床底下,它們沒發現我,後來那些個宗門的修士終於來了,他們跟怪物打,一直打一直打,等把這裡打得麵目全非了,他們和怪物就都消失了,也不曉得是都死了還是去彆的地方了。”男人說。
“那你的腿……”鵲舟視線下移,落到男人斷掉的一條腿上。
男人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腿,回憶起了失去它時的情形,麵露苦色,“怪物走之後我就在這裡苟活著,反正那麼多人都死了,那些糧食沒人要,我就和其他幾個還活著的人一起收集起來,大家一起賴活著。但就是前段時間,又有怪物來了,它們發現了我們,對我們一通追殺。跟我一起的那些人都在那時候死了,剩我一個僥幸活下來,但也沒了一條腿。唉……下次在遇到它們,我也活不了了吧。”
鵲舟沒有說安慰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安慰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誰都知道這男人的處境很危險。
“你知道那些魔物往哪裡去了麼?”鵲舟不打算繼續深挖男人的悲慘過往,換了個話題。
男人回憶了一下,不太確定的給鵲舟指了個方向,“可能是那邊吧,我也不敢保證。”
“沒事,多謝了。”鵲舟起身打算去男人指的方向看看。
要想知道更多的情況,問這些幸存下來的民眾沒有用,他必須得找到人魔兩族的主戰場才行。
男人在鵲舟離開前叫住了他,猶豫了好半晌才沒報什麼希望的問他說:“你說你是修士,之前和那些怪物打過交代,那你……你覺得我們人族會輸嗎?那些怪物會把我們全都殺死嗎?”
鵲舟唔了一聲,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現在是真挺沒底的。
不過希望總還是有的,哪怕隻有小拇指指甲蓋那麼點大的希望,總也比沒有希望來得強。
所以鵲舟回答男人說:“我們會為了贏戰到最後一刻的。”
就算會輸,那也要玩到真正輸掉遊戲的那一刻,而不是中途因為一些無法預料的小變故就自己先判了自己的失敗認輸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