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硯欲言又止。
的確,之前在基地裡的時候,他跟龔天他們說的來海裡的任務就是尋找導致一切變異的根源,並沒有說關於大蛟的事情,因為他怕這些人會因為大蛟的事聯想到鵲舟的病,怕他們會起歹心趁機對鵲舟下手。
“也可以順便找一下那天那條大蛟的屍身,之前譚城不是說他想研究一下麼?”鵲舟看似隨口說到,“而且能找到的話應該能換不少貢獻點。”
“確實,那就先找人要五套潛水設備吧,下海看看去。”龔天半點兒沒有起疑心。
“四套就好,我不下去。”楊思奕說。
“三套就好,我不需要。”文硯說。
鵲舟瞥了文硯一眼,看文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走的時候故意帶著文硯一起掉到了隊伍末尾,小聲問他:“怎麼了?”
文硯想著之前幾人的談話,說:“我發現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了解,像你們說的遊戲、最佳測試員什麼的,這些東西我好像有一點印象,但是又怎麼都想不起來。那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鵲舟唔了一聲,暗悔早知這樣他就不該多嘴問那麼一句怎麼了。
“這些是什麼意思重要麼?”為了不多費口舌,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精準拿捏文硯的鵲舟反問道:“在想起這些東西是什麼意思之前,你不打算先想起關於我的事麼?”
文硯有被拿捏到,當場就把那些勞什子的遊戲、最佳測試員拋到了腦後,開始想有關鵲舟的事情。
嗯,鵲舟鵲舟……他們以前到底都發生過些什麼?
文硯直到入海的那一刻還在想這個問題,在咕嚕嚕的海水淹過頭頂之後,他看著穿著潛水服遊在他前邊的鵲舟,眼前忽然很快地劃過一幀畫麵。
那像是一個漆黑的雨天,一灘灘雨水積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麵上。借著街道上的一縷路燈的光芒,水麵上倒映出了一個垃圾桶旁十來歲少年的身影。
文硯想要記起更多,可那畫麵閃過之後再也沒重新回到他的眼前。
水下的世界是昏暗的,再往深處潛一些光線就更加的少,視野也會變得更暗。
好在潛水服的頭頂有一盞射燈,可以照亮一定範圍的水域,讓人不至於完全摸黑前進。
鵲舟轉動著腦袋讓頭頂的那束光照到不同的地方,不斷搜索著大蛟的屍體或者彆的什麼奇怪的東西。
海裡的風光比鵲舟想象中的要美上許多,也複雜許多。太多太多的海洋生物肆意生長在海底,不時還會有一些一看就不怎好惹的大魚出現在視野儘頭。
由於不太清楚這些魚類是否擁有主動攻擊人的特征,幾人在發現這類龐然大物時都會主動避讓開來,儘可能不把自己暴露在大魚麵前。
也就是在這東躲西藏的過程中,文硯發現鵲舟不知道去了哪裡。
突然地走散讓文硯心生不安,他快速地擺動魚尾在附近遊動著尋找鵲舟的蹤影,卻怎麼著都找不著。
怎麼會找不到呢?明明鵲舟的頭頂是有燈的,隻要循著光總能找到他,可為什麼每次他順著光找到的人都不是鵲舟,而是彆人?
該死,會不會是海水誘發了鵲舟體內的汙染源?可上一針明明剛打完不久。早知道下水之前就再打一針好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忘記呢?
文硯開始愈發著急的尋找起來。
海底的漆黑讓人心中的不安越演愈烈,文硯漫無目的的像一隻無頭蒼蠅般在海水中亂撞,恍惚中感覺自己好像已經這樣在水裡尋了鵲舟很久很久。
久到讓人心生絕望。
這種絕望感來得太快,讓文硯第一時間就知道這種絕望來自於那段被他遺忘的記憶,而非現在正在經曆的。
他以前也這樣在水中找過鵲舟麼?最後他好像沒有找到。所以鵲舟就是死在這樣的海水之中麼?
這個合理的猜測讓文硯感到恐懼,他更快的在水裡遊動起來,視線不停的從那些頭發般密集的海草縫隙裡劃過,生怕自己就錯過了可能被纏繞在其中的人。
忽然,就在文硯經過一片珊瑚群的時候,一隻手猛地從後方拽住了文硯的胳膊。
文硯的身體在慣性帶動前又往前衝出些許,連帶著那人也被一起從藏身地裡拔了出來。
文硯猛地回頭看去,看到了一雙藏在頭盔之後的深黑色的眼睛。
那是鵲舟的眼睛。
鵲舟在文硯停下來後連忙一個後撤帶著文硯一起遊回到他先前的藏身處裡,在文硯開口吐出第一個泡泡的時候抬手隔著頭盔在唇前豎起一根食指示意文硯保持安靜。
文硯立馬閉上了嘴,然後順著鵲舟手指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了從珊瑚群中心位置的某處伸出的一根隨著水波輕輕擺動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