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他當初其實是自我了斷的。”白禾說。
鵲舟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白禾深深歎了口氣,說:“這事兒我沒跟任何人提起過,但你是他徒弟,我不想瞞你。”
“清池的為人我很清楚,他的正派絕不是裝出來的,但魔域裡那個和他相貌相同的人又的確和他同根同源,他這……唉,他無法為自己自證清白,從魔域出來後,還有一個一起出來的人把他是魔族中人的事傳了開來,那些名門正派誰都想要殺他泄憤。”
“圍剿清池的那一戰,我本來不想加入,但最後我還是去了,我不是為了殺他才去的,我當時隻是在想他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做,罪不至死,不至於此。我想找機會偷偷放他走,但在最後打得隻剩我們兩人的時候,他對我說,他不想活了。”
鵲舟心裡突了突,覺得文硯簡直就是頭號大傻逼。
“當時我們打到一處深山裡,他就站在山崖邊,說不想活就真的不活了,廢了自己那一身修為,根本不等我阻止就跳了下去。唉,其實他也很累吧。”白禾眼神深邃。
“他明明出生於魔族領地,來到人族當臥底也是受了魔族的指使,也許他自己並不想要和那些魔物同流合汙,也許他在人間呆久了已經不再想傷害人族,可魔族的命令他又不得不聽從。兩相拉扯之下,再加上你這個徒弟被他親手所殺,他會做出那樣的選擇也不足為奇,隻是這太可惜了些。”
鵲舟說:“他從哪座山上跳下去的?我想去看看。”
白禾給鵲舟指了個方向,說:“其實沒什麼好看的,這麼些年過去了,他的屍骨恐怕早已被山間野獸分食殆儘,去了也沒有意義。再者說現在整片大陸都遍布著魔族的身影,太危險。”
鵲舟笑了笑,“早說了外邊那些魔族都是我殺的,我還會怕它們麼?我隻怕它們躲起來當縮頭烏龜讓我不能連根把它們鏟除呢。”
白禾對鵲舟的話還是有些存疑。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這實在是讓人沒法相信。
那麼多魔物,連他們這些修為高深的老家夥都對付不了,一個毛頭小子就能輕輕鬆鬆給它們全消滅了?開什麼玩笑。
“你說它們都是你殺掉的,那你是怎麼殺掉它們的?”白禾想要問個清楚。
鵲舟卻不搭理,轉過身忽然拉長了身形化作巨龍,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白禾:“!”
在遠處隔著結界聊天敘舊的小伍和修士:“?!”
“那是什麼?那是龍嗎?”小伍震驚地瞪大雙眼。
結界裡的修士跟他一樣差點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喃喃道:“我沒有出現幻覺吧……”
“那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小伍不能理解。
“走,去找白老問問。”修士說。
兩人找到白禾的時候,白禾已經從呆滯狀態裡回過了神,看到二人過來,他點了點頭,說:“是他。”
“什麼他?誰?”小伍一臉懵逼,“文硯他徒弟怎麼不見了?”
白禾說:“那龍就是他變的。”
小伍:“?”
修士:“???”
化龍飛去的鵲舟騰著雲駕著霧,一路風風火火地衝到了文硯跳崖的那座山裡。
山中的懸崖好找,鵲舟順著懸崖俯衝到崖底,重新變回人形後四處搜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半分活人經過過的痕跡。
難道文硯沒在這裡活?
還是說那家夥壓根兒沒活?
鵲舟又找了一圈,幾乎把山裡找了個遍,但彆說活人,連屍體也沒看著。
好吧。鵲舟放棄了。看來大少爺也不是特彆可靠嘛,在這種時刻居然不在。
鵲舟決定自己去搗毀魔族老巢,這樣振救蒼生的任務應該就能完成了吧。
想到這裡,鵲舟忽然就擰起了眉。
不對,如果說他的遊戲任務是拯救蒼生的話,為什麼他到現在都沒有輸?
鵲舟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這四個字的重要性。
消除邪祟,振救蒼生。
鵲舟此前一直把自己的任務重心放在前半句話上,因為幾乎所有人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覺得隻要消除了邪祟,自然就能拯救蒼生。
可如果在消除掉所有邪祟之前,蒼生先團滅了呢?
就算沒有團滅,那如果死到隻剩下一個山穀就能容納得下的數量的時候呢?這樣的拯救真的算是拯救麼?
他的任務早該被判失敗的。鵲舟想。可為什麼他還能繼續遊戲?難道遊戲對拯救蒼生的定義就是哪怕最後隻能救下一個人都算數麼?
這條件未免也太寬鬆了些。
鵲舟不太相信遊戲會這樣放水,可如果不是這樣,還能是怎樣?難道他還能有辦法把死去的人全都複活回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