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之前,梁複忽然湊近,彎腰低頭在司淼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說完這句話後,他便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站直身體,和徐寧一起走向另一邊。
司淼卻臉色微變。
梁複剛剛在她耳邊說的話很簡短,卻讓她心神大震——
他說:“司小姐,你不覺得,你和寧寧有幾分相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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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複的這句話,在她心裡掀起軒然大波,讓她直到坐下,腦子裡都還在盤桓著這句話。
我和徐寧,我和她,相像?
司淼不斷在腦海裡回憶著兩人的麵容,但她之前沒有細看徐寧長什麼樣,此時無論怎麼回想,記憶都像蒙了一層麵紗,記憶中的人的麵容也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司淼幾乎可以肯定,梁複仔細調查過她,她過往的一切,包括在國外的那部分生活,他可能都了如指掌。
不然,不可能隻是一句話就精準戳中她的要害,觸中她的禁區。
冷靜下來,這說不定隻是他的離間計。你知道的,那個人的惡趣味一向很重。司淼不斷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他可能隻是單純想讓你胡思亂想,讓你主動去找他。
況且,拍賣馬上就要開始了,不能再分神了。
司淼頂了頂心神,暫且把這些雜亂的思緒驅逐,凝神看向展台。
她和笪淩之間,不是外人能輕易插足的,她該對他有信心才是。
拍賣正式開始了。
司淼屏息靜氣,耐心等待著自己想要的拍品出現。
隨著一件件拍品出現,大提琴終於也出現在了展台之上。
司淼毫不猶豫舉牌。
她這次的運氣還不錯,沒有太多人和她競爭,在自己能接受的價格之內,她順利地拍下了它。
在這之後,便是小提琴了。
這次舉牌的人多了些。
已經完成了此行目標,司淼放鬆了許多,開始走神。
她忍不住想,這些舉牌的人裡麵,有沒有徐寧,她所說的“重要的人”,又是指誰。
那個人,會是阿淩麼?
不會吧,不可能這麼巧吧。
司淼心亂如麻。
好不容易捱到拍賣結束,付完款項,一切手續都辦好,司淼一刻都沒有停留地離開會場,立刻打車回家。
她要先把這次的收獲藏好,等到笪淩生日時給他一個驚喜。
做完這件事後,她還想問一問關於徐寧的事。
不知為何,她心裡總有種危機感。
在出租車上時,她焦躁地撫摸著琴盒,忍不住想笪淩現在在做什麼。
據她所知,他今天有好幾個跨國會議需要開,大概率要忙到晚上才回來。
所以,她隻能晚上見到他。
到家之後,屋裡暗沉沉的。
果然,他沒有回來。
家裡隻有一個人,反而方便司淼藏琴盒。
她抱著沉重的琴盒,小心翼翼地把它安置在早就想好的地方,仔細地將它藏好。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內心是十分雀躍的。
她忍不住去想,當他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那張俊美的麵龐上,會出現什麼樣的神情?
他是驚喜,還是激動,抑或是開心?
他又會說些什麼呢?
真期待啊。
光是想到這些,便已經讓司淼迫不及待起來,她期待著見到他收到禮物的模樣。
等藏好琴盒,司淼又清掃了一下屋子,把可能留下的痕跡都清理乾淨。
做完這一切後,笪淩還沒有回來。
司淼索性把畫板架起來,很開心地畫畫。
她實在太興奮了,雖然不能立刻知道他得知後會是什麼神情,但她可以把她想象中的,他可能會有的神態畫出來。
司淼的手是很靈巧的,配色也非常有創意,加上基本功紮實,不一會兒,一個個活靈活現的Q版小人就出現在畫紙上。
在這些可愛的小Q人中間,還有一個正比人物胸像。
——是側著臉的笪淩。
司淼想象不出來他到底會是什麼模樣,乾脆畫了一個抱著捧花的他,鮮花遮住了臉龐,讓他愈顯神秘。
一群縮小版的他圍繞著正比的他,看上去活潑又熱鬨。
光是看著這幅畫,便能感受到畫者對人物濃重的情感。
是無儘的愛戀,是珍重的情意,是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司淼等到顏料乾透,把畫收起來,放進琴盒裡,準備到時候作為驚喜一起送給他。
她等啊等,等到時間夠她再畫完這樣一幅畫,笪淩終於回來了。
門口傳來指紋開鎖的聲音。
司淼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欣喜地看向門口,開心的呼喚已經出口:“阿淩,你回來——”
聲音戛然而止。
司淼臉色蒼白地看著笪淩懷裡抱著的琴盒。
——這個琴盒,她下午剛剛見過,正是那把小提琴的琴盒。
是徐寧說要拍下,送給重要的人的那把小提琴。
它怎麼會在阿淩手裡?
笪淩見她看向自己懷裡抱著的琴盒,珍愛地撫摸著盒身,向來冷淡的臉龐上露出笑意。
“這是我剛得的小提琴,是瓦列爾大師製作的格拉斯係列最珍貴的一把。”
他難得主動向她介紹這把琴的來曆,但這短短的介紹語卻讓司淼熾熱的心冷卻涼透。
這正是今天下午拍賣會上的那把。
可按照時間,笪淩應該在開會,他應該待在公司。
等在會場,對這把琴勢在必得,還和笪淩關係親近的人,司淼隻能想到一個人——徐寧。
所以,她說的“重要的人”,真的是阿淩。
而阿淩,也真的接受了這樣貴重的禮物,還露出了這樣柔和的眼神。
腦子裡一個念頭極快地閃過,梁複那句話又在她腦海裡響起。
司淼鬼使神差地問:“你這麼喜歡她麼?”
笪淩毫不猶豫地頷首:“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