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拆遷款不是下來了嗎,要不你拿著這筆錢出去走走,換個環境,彆總待在北京,窒息得要死。”
“我再想想。”
“……”
宋詩然簡直恨鐵不成鋼,俞安這姑娘吧,有什麼心事都不願意和自己說,她真想知道這幾年她到底是怎麼不把自己憋死的。
正聊著,車輪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聲音,隨後緊急停下。
俞安和宋詩然慣性向前,重重地磕上前方的靠背。
宋詩然“嘶”了一聲:“怎麼了啊師傅?”
司機罵罵咧咧的,說車蹭了,隨後自己下去檢查情況。
俞安探探腦袋,想看看怎麼回事。
不過處於視線盲區,隻能看到一小部分,她瞥了一眼,默默將那車牌記在心裡。
接著,前車副駕駛座走下來一個人。
熟悉的白襯衫映入眼簾,俞安試圖看清那人的長相,無奈司機師傅突然繞到他麵前,遮擋了去。
隱約能聽到那人說:“私了還是報警?”
又拉扯了一會,司機重新回到車上:“姑娘,我得處理這事,先把你們送到附近地鐵口,你們看成不?”
“行。”
出租車從前車身側駛過,俞安驀地回頭,男人的視線跟隨著車看過來。
不過距離有些遠,俞安還是沒有看清他的長相,隻覺得,似乎不醜。
回到家,俞安筋疲力儘。
她將裝著藥的袋子隨手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呆坐了一會,俞安收拾好心情,翻出筆記本電腦,打算上招聘網站瀏覽。
【換個環境。】
江醫生和宋詩然的話同時在她的腦中響起,她指尖停頓,改變主意,刪掉打了一半的字,開始搜索旅遊城市。
坐得有些久,俞安伸了個懶腰,拿起手機一看,竟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她揉了揉發酸的眉心,視線落在手機頁麵突然彈出的信息上,是一則旅遊地的推薦廣告。
按照以往,這種推廣俞安是看都不看就劃掉的,但想到自己看了一下午也沒找到心儀的旅遊城市,她改變主意點了進去。
推薦的地方叫西闌,首頁放了幾張圖,是雪山和湖泊。
這個地方俞安沒有聽過。
大抵是一下午的瀏覽都沒有結果,這會突然出現的廣告讓她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幾分鐘打定主意,她就立馬打開購票軟件,轉出銀行卡裡的錢,買了一張飛往西闌的機票。
去多久?俞安並沒有想好。
銀行卡裡的拆遷款足夠她去待上個一年半載的,但之後她還是要回北京,人為財死,拆遷款不能讓她花一輩子,她還得回來打拚。
俞安一邊想著,一邊開始收拾行李。
宋詩然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搬衣櫃裡的衣服。
“安,藥吃了沒啊?”
俞安打開免提,將手機放在床上,應她:“沒,太忙了。”
宋詩然也不和她客氣:“你一個失業的人能忙什麼?”
“收拾行李。”
“什麼?收拾什麼行李?”
“你不是讓我出去走走嗎?我訂了機票,明天一早就走。”
“不是吧俞安,”宋詩然提高分貝,“這麼突然?”
“嗯。”
“……”宋詩然啞然,“你等著,我現在過來找你。”
不等俞安回答,電話就被掛斷了,半個小時後,俞安打開門看到的就是氣喘籲籲的宋詩然。
宋詩然到的時候俞安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隻剩下生活用品還擺在外麵。
宋詩然目瞪口呆:“你這也太迅速了吧!”
俞安喝了口水,點點頭。
“去哪裡啊,去多久?”
“西闌,去幾個月吧,當散心了。”俞安停頓,補充道,“如果我錢夠花的話。”
“西闌?沒聽過,那是哪裡?”
“西南那塊。”
“這麼遠?那你這房子怎麼辦,還租嗎?”
“準備退了,晚點再給房東打電話。”
“……”
“不是,我要是不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說啊?”說到這,宋詩然有些生氣,“俞安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我忘記了。”
俞安是真的忘了,她頭腦一熱就買了機票,再加上她行事獨來獨往慣了,一時間倒是沒想到宋詩然。
看俞安那語氣平淡的模樣,宋詩然是氣不打一處來,俞安這人就是這樣,從來一副冷靜的樣子,不管是誰,她永遠保留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感。
她不會推開你,卻也不讓彆人窺探到自己的內心。
宋詩然是委屈的,她一直都把俞安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可俞安似乎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瞥見散落在一旁的藥瓶,滿腔的不滿最終化為深深的無奈。
宋詩然歎息:“安,祝你痊愈。”
飛機落地的時候,正好是傍晚。
天公不作美,這會的西闌正下著傾盆大雨,遠山雲霧繚繞,看得並不真切,十月底的天本就透著涼,風雨交雜著,實在惱人。
俞安沒有帶傘,機場門口坐地起價的小販已經把傘的價格提高到了上百元,她抬眼望了望,看這雨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架勢,隻好認命地花這突如其來的冤枉錢。
她打開手機正要掃碼。
“等一下。”
俞安的肩膀被人碰了碰,她條件反射般回頭。
年輕的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襯得他人瘦而修長,黑色的碎發零零散散的落在額前,往下,是一雙深邃的眼。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傘,遞在身前,俞安看見他的薄唇一張一合:“給你。”
俞安下意識接過,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繼續開口,語氣極為平常,似乎隻是順手幫助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姑娘家出門在外,少吃虧。”
語畢,不等俞安道謝,男人便迅速衝進雨幕,直到坐進一輛白色小車,消失在俞安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