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荑出了墓園後又在原地站了會兒,回眸再看了眼長在公墓旁邊的那棵大樹,風依舊在輕輕吹著樹葉作響。
這風不冷,她半垂著眼,餘光無意間瞥見了粘在衣擺處搖搖欲墜的灰燼,估計是剛才燒的時候不小心貼了上來,她也沒發現。
兩秒過後,烏荑控製著力道拍了拍衣服,將灰燼抖落在地,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回蕩起了跟林倚清通話時的內容。
“他在擔心你。”
這是林倚清好半晌後才給出的一句,接著就沒再出聲,期間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都憋了回去,估計是連她自己也沒想好措辭,隻剩下了開頭這句。
事實上,這是一句份量很重的話。
不是想念,不是怨恨,而是擔憂。
確實,烏荑在聽到時恍惚了下,低低笑了聲,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心臟顫抖得無以複加,可麵上的笑容不改,眼底的悲傷大過淚光。
擔心她。
“擔心我什麼?”烏荑嗓音平靜地問了句,哪怕其實已經站不穩,渾身脫力,卻仿佛毫無知覺般,僅僅憑借著執念在那裡撐著,太陽穴疼到不行。
電話那邊傳來林倚清思考時無意識發出的呢喃,她看著擺在麵前的三張無牌陣的塔羅牌,猶豫了下還是老實道:“各個方麵。”
說到這裡,她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阿無,你真應該讓自己好好放鬆下來,找點彆的事情,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如果你問我的牌,你的心理絕對稱不上好。”
是非常糟糕的情況,千瘡百孔,萬劍穿心。
甚至這個心理狀況早就危及到了她的生活,可是一直不被她重視。
後麵的回答烏荑不記得了,或者說,是她大腦一片空白,壓根聽不清林倚清又補充了些什麼。
她捂嘴咳嗽了好幾下,直到眼尾泛紅才停下。
那麼多種選擇,怎麼偏偏就是擔心。
如果是怨恨那該有多好,恨她害死了他,讓她無休止的愧疚得到肯定的話反而還會鬆一口氣。
烏荑剛下山打的車也差不多到了,她坐在車裡頭疼得揉了揉太陽穴,這條回民宿的路風景不錯,但她完全沒有要欣賞的意思。
簡單拿出手機給秦原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剛才去看舅舅了,消息記錄往上滑,自從來酈城那天秦原提了次讓她去墓地看看後,在她麵前也就不再有意而為之地避開這個話題了,幾乎是五句裡參雜兩句讓她過去。
發完後烏荑又點開自己平時分享拍攝照片的平台後台,好些天沒打開過了,點進去時鋪天蓋地的99+讓她手機都卡了一會兒,等差不多恢複過來了才慢慢清理私信。
除了一些讚美和向她請教拍照手法的攝影愛好者外,還有些是想要約拍的私信,她挑著回複了前者幾條,後者夾雜著的豐厚金額她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全部都拒絕了。
回到民宿時也才下午三點,烏荑徑直走過前台正要上樓卻猝不及防被叫住,她疑惑轉頭。
前台還是上次那位給她指撿垃圾的阿婆的那位,剛招待完一位客人開好房間,見到烏荑回來,試探性地問了句:“您吃午飯了嗎?”
午飯?烏荑搖搖頭,彆說是午飯了,她連早飯都沒有吃的習慣。
下午的心情也差到了極致,在這種情況下,壓根就沒有饑餓感,飽腹十足,當然也隻是胃帶來的錯覺罷了。
“那您要先吃嗎?可以給您送過去。”前台問她。
這話倒讓她意外,挑了挑眉,很快就想到了背後吩咐的人,於是問道:“荊向延讓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