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蜜其實很羨慕他們的感情。
這個時代的夫妻大多是摻雜利益牽扯,婚姻隻是聯接兩家生意往來的紐帶,像他們這樣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愛情真的少之又少,而互相對對方的遷就和理解也足夠羨煞旁人。
“好啦,彆說生意上的事了,說說你,不是已經足三月了嗎?大夫有沒有診出來是男孩還是女孩?”
“診出來了,說是個小公主”,李幕晴摸著肚子笑了。
“女孩兒正好,到時候寶寶出生了一定要你幫忙做穿的衣服,從小就做咱們城裡最漂亮的寶寶。”
許言蜜忙不迭笑著點頭:“好好好,有生意上門哪有拒絕的道理?到時候一定包兩位公主滿意!”
李幕晴身子重,說話時間長了也會覺得累。
她的丈夫扶她回客房休息,其他家的小姐、千金就順勢就圍上了落單的許言蜜,七嘴八舌問她下個月出什麼新款的衣服。
說來也好笑,她記得自己剛來這裡的時候,參加的第一個宴會還是軍隊的慶功宴。
那時候剛跟周家鬨掰,取消了婚約,她這個異類不說一出現是人人喊打的程度,總歸除了高婉婷,其他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大多是不願意跟她有接觸的。
沒想到時間僅隔大半年,她靠賣衣服捕獲了這些千金小姐的心。
一個個把這些迫不及待知曉她下月成衣款式的女孩兒打發了去,許言蜜拿著酒杯獨自去了陽台。
這次宴會辦在會廳的三樓,自帶的半包圍式的露天大陽台欄杆上纏滿了歐式不知名藤蔓花,枝丫修剪的很整齊。
站在那兒可以俯瞰沈寺城的萬家燈火,即使清明節後的夜風還夾雜著寒涼的水汽,但能使人在奢靡的氛圍裡得到短暫的清醒。
“不冷嗎?”
熟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她咽下一口苦澀的紅酒,連頭都沒有回:“冷啊,程少帥要把你的外套給我穿嗎?”
程汀南聞言愣了下,然後還真把身上穿的風衣外套脫下來披到了她身上。
衣服大概是新做的,上麵還有成衣店染上的香水味,程汀南個子高,衣服穿在他身上堪堪過膝蓋,但到了許言蜜這裡就差不多要到腳踝了。
更何況她本身就披了件厚實的狐毛披肩,再加上程汀南的外衣,鼓囊囊的塞在一起,遠看就像一隻笨重的小熊。
真是個木頭!
她睜圓了蜜茶色的杏眼對程汀南控訴,“我說冷你就不會抱抱我嗎?誰要穿你的衣服,醜死了!”
“不醜的”,她這番孩子氣的話把程汀南逗笑了。
幫她整理好被衣服壓住的頭發後又順著她的話把人攬進了懷中,“現在呢?還冷嗎?”
這場宴會說是城中商行會長推選宴,實則城裡凡是能叫出名字的人都到了場,占著最大的場地,辦著最貴的宴席,會廳裡的人來來往往,粗略估計都不下三百號人。
更何況他們站得陽台位置並不隱晦,一舉一動都暴露在他人的視線裡,程汀南這一抱,是徹底把隻想口頭調戲人的許言蜜給抱懵了。
平日裡明明一直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個,到了這種時候卻打起了磕絆。
“你你你你、你吃錯藥了!?”
“沒有”,程汀南沒有放開抱著她的手,低頭跟她對視。
“你要推開我嗎?”
許言蜜:……
“不、不了吧?”
推開是不可能推開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推開,程汀南好不容易主動這麼一回,她還要趁機多撈點好處!
“程汀南,你現在可是在占我便宜嗎?”
“嗯。”
“就‘嗯’?占了女孩子便宜就不說點什麼,你是流氓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被占了便宜”的許言蜜反而把人抱得更緊了。
現在又不是一百年前,被看了腳就是貞潔不保,抱一下就要以身相許,她那一通說辭完全是針對程汀南,仗著人家寵自己就肆意妄為。
程汀南當然也不是流氓,之前許言蜜讓他重新考慮過後再給答複,所以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
許言蜜漂亮、活潑,每次跟自己在一起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漂亮的眼睛笑彎的時候像隻黏人貓,卻不會讓人覺得吵鬨。
雖然性格嬌氣了些,但她身上卻沒有富家小姐的高傲,給軍隊捐款、救助流民,和什麼樣的人都能打成一片,這樣的人其實更適合生活在和平年代。
自己會喜歡上她不是什麼意外的事,可動蕩的局勢和軍人性命的朝不保夕讓他對這段感情本能退縮。
都是男性,他其實能察覺出秦艽對許言蜜或多或少也有隱晦的喜歡,所以自蘇州城一彆之後,他就有想過慢慢退出許言蜜的生活。
因為無論怎樣,自己都不想做那個有朝一日會讓她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