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蕭融想說動屈雲滅遷都,整個雁門郡裡最開心的人,非虞紹燮莫屬。
來到蕭融的住處,虞紹燮滿臉都寫著興奮二字。
“我就知蕭弟與我一樣,是同道中人!”
蕭融:“……”
這話聽著怪怪的。
虞紹燮:“這雁門郡有哪裡好,隻有大王才會特地搬遷至此,還專門建設王宮,哪怕是臨近的代郡,方方麵麵都比雁門郡強太多了。”
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虞紹燮輕咳一聲。
在他眼中,蕭融是個不驕不躁、有禮有節、且膽識過人、絕不畏懼強權的真君子,跟自己很像,但比自己厲害的不是一星半點。
同樣不怕死,蕭融卻能在大王麵前全身而退,且真正的勸動大王,再看自己,回回都需要彆人搭救。
說來慚愧,他比蕭融年長幾歲,卻遠不如蕭融從容不迫。
這些話虞紹燮會在心裡想,卻不至於說出口,所以蕭融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隻是疑惑的看著他,一會兒失落的歎氣,一會兒又堅定的握拳。
……做什麼法呢。
虞紹燮認為蕭融不怎麼說話,是因為他極有風度,麵對同僚的失禮,他隻會微微一笑,以示提醒,然而真相更為殘酷。
是蕭融覺得,他能套的話都套完了,虞紹燮這個古代憤青,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
兩人就這麼雞同鴨講,虞紹燮對蕭融越發的崇敬,不用蕭融問,他也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而蕭融時不時應和一聲,還笑著對他點點頭,實際上,他已經神遊天外去了。
直到虞紹燮問了他一個問題,蕭融才終於回神:“虞兄說什麼?”
虞紹燮笑笑,完全沒發現蕭融的走神:“我是問,在蕭弟看來,大王應該遷往何處去?”
蕭融眨巴眨巴眼睛,反問他:“虞兄以為呢?”
虞紹燮鏗鏘有力的回答:“自然是長安!”
蕭融:“……”
他就知道。
雖說有很多人都希望屈雲滅遷都,但他們的想法其實並不是那麼大義凜然,全都夾帶著自己的私貨。
雍朝南遷,傷了淮水之北百姓的心,也讓淮水之南的人擔憂,而世家大族雖然全都跟著皇帝走了,但許多人還做著回到長安、重鑄武帝榮光的美夢。
毫不誇張的說,南雍朝廷裡,十個人有八個人都是這麼想的。
其中就以那位國舅爺為代表,說來也巧,那位國舅爺姓孫,孫家就是一等世家之一,而他們家的全稱是平陽孫氏。
也就是那個蕭融去過的平陽。
平陽太守與孫家有淵源,在彆的城池都百廢待興的時候,平陽居然還能繁華著,原因就是孫家曾居住在這,孫仁欒覺得自己早晚會回去,所以暗中給了平陽太守幫助。
而屈雲滅之所以前段時間來到平陽,也是看在孫仁欒的麵子上來見這個太守,在鮮卑人死光之前,屈雲滅是不會南下的,所以兩邊的關係,目前看起來還挺和睦。
一部分南雍人希望朝廷給力,能帶著他們再重返京城,也有一部分人看出來朝廷是真沒救了,所以另找明主,並把自己的盼望放在了新主子身上。
第二種的代表人物,就是虞紹燮,還有那個出身南雍的王新用,王將軍。
說來說去,他們也不比屈雲滅強多少,都是為了情懷,隻不過他們一個情懷在長安,另一個在雁門關。
誒,還不小心押上韻了。
蕭融沒忍住,輕笑了一聲,他笑起來的時候,有種冰雪瞬間消融的感覺,虞紹燮都看得愣了一下,心想,他爹娘是真沒起錯名字。
虞紹燮問:“蕭弟在想什麼?”
蕭融清清嗓子,讓自己看起來正經點:“我在想,長安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去處,不過,此時遷都,主要還是為了讓大王破除蚩尤旗的詛咒,長安地處西北,效用似乎不大。”
虞紹燮可不這麼想,長安二字就已經代表了很多,它曆來都是國都啊!哪是那個帶掃帚的蚩尤旗比得了的!
鑒於說這話的人是蕭融,虞紹燮默默把自己想懟人的衝動給忍了,耐著性子的問他:“那蕭弟認為,哪裡會比長安更好呢?”
……說著不懟,這語氣裡,還是泄露了點怨念。
蕭融抿一口茶,乾脆的說道:“陳留。”
虞紹燮:“…………”
*
遷都陳留不過是蕭融的一個想法而已,他也不是一定要求屈雲滅聽他的,遷到這裡。
反正能離開雁門郡就行,不管長安、還是洛陽、還是陳留,影響都不大。
不過虞紹燮好像不是這麼想的,他走的時候極其憋屈,仿佛有話想講,又忍著不願說,蕭融發現了,但是他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