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逾明剛剛放鬆的心情不禁沉了沉。
看來,事情好似又有波折。
果然,沒過多一會兒,裴逾明就聽到了風聲,錢冠、石緒康一方下了血本托話到族老們麵前。太具體的透話的人沒明說,反正大意就是現在錢冠背後一方跟倪知府、元大人一方正在博弈。
現在宗族不好直接定處置裴立乾等人,以免有站隊之嫌,此事暫時要先緩一緩再說。
說白了,宗族準備先觀望一二,當然,也不是說定要捏著鼻子將宗族閨女送到火坑的,就是暫避一下風頭,過後再行處置也一樣。
裴逾明重重的吐了口氣,如此看來,錢冠背後的勢力也十分了得。
裴光毅要是知道裴逾明想法,肯定會附和一下,當然十分了得,能做鹽商、茶莊、絲綢這些賺錢行當的,哪家背後沒人?
這次,是昌平侯連襟家的人托話過來,開口就是隻要他們認了這親事,奉送紋銀五萬兩。
五萬兩白銀說不不心動是假的。
五萬兩白銀!誰不想要?
可是,正因為這麼多銀子,更是讓人不敢伸手的。
這銀子哪裡是那麼好拿的?
倪知府背後是平遠侯府,元翰益的座師是當朝內閣大學士。一邊是昌平侯府,一邊是平遠侯府,哪家都惹不起啊。
不過,此事起因不過是一個鹽商家奴在外乾些不法之事,按說應該還驚動不了昌平侯府的,為何昌平侯府這次也直接插手了呢?
裴光毅等人旁敲側擊過後,也聽了個大概,原來這次倪振江跟元翰益動作十分大,幾乎是大有將對方在中都附近幾府之地的生意連根拔起的架勢。
裴逾明隱隱戳戳聽完,心裡也明白了個大概。
現在倪知府、元大人一方在下狠手。
錢冠一方現在正在拚死反抗。
如今雙方戰況焦灼,都想占得先機,一個必保出師有名,一個想要對手出發點站不住腳。雙方都在搶站製敵的先發高點。
裴逾明心思急動,對這次之事飛速複盤總結了下,暗自嗟歎,這次自己還是大意了,考慮的不甚周全。
光想著借力打力給錢冠來個釜底抽薪一招斃敵,卻對對手的反攻力度預想不足;也沒有想到元大人他們的胃口那麼大,對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態發展預估不足。
不過,現在箭在弦上,必須一擊即中。懊惱無用,得要趕緊進行下一步動作才行。
現在要先看看族老們如何處置他們家的事兒。
裴光毅他們商議一陣後,終於商量出了一個暫時的兩全之策,走出來宣判道:“裴立乾,你等過錯今日暫且先記下,待日後再行處置。”
“但閨女婚嫁之事休得再提起,這些時日你等就在家好好反省思過,無事不得外出,更不可擅自上公堂替人辯駁。但有違背,必定重罰。”
說完,但見裴立乾一臉的不以為然,裴光毅又強調道:“切勿陰奉陽違,膽敢違背,我定親自上書宗人府請除爾等玉牒名錄。”
這話太重了,裴立乾幾人瞬時白了臉,驚疑的看向裴光毅,不過就是個嫁姑娘的事情,有那麼嚴重嗎?族老們竟然連玉牒除名的懲處都拿了出來?
這話真是把裴立乾幾人嚇住了。玉牒除名那比削爵去祿還狠,族人宗法,他們閒散宗室走出去被人高看幾眼,不就是因為玉牒上有名錄嗎?
這一旦被除名,那可真是要命。
不是嘴邊說說的要命,是真的要命。在這宗族為大的當今,這一旦被除族,日後真恐無立足之地。
要是往常,裴立乾可能以為不過是嚇唬之言會不甚在乎,畢竟,按照過往曆來對宗室的處罰,除非是謀逆大罪,不然,一般是不除玉牒名錄的。
可現如今,情勢不一樣了,閒散宗室除爵削祿的流言滿天飛,這等時候撞上去,那還真保不齊是去送菜的。
裴立乾蔫了下來,人老實了不少,但還是不死心的眼珠滴溜溜轉,看看還有什麼空子可以鑽的。
裴光毅雖然懶怠,但對付一個裴立乾還是手到擒來,裴立乾眼珠子一轉他都猜到他想乾什麼。
裴光毅迅速出手,即刻起安排人手輪班看守裴家院子。如無必要,不準外出,待到外麵塵埃落定之時,方能解禁。打消了裴立乾偷溜出去跟人眉來眼去的可能。
裴立乾頹了,這下真是沒法兒了。到手的銀錢眼看要飛,真真讓人心痛。
痛心無比的裴立乾狠狠瞪向裴高康父子倆,要不是他們父子從中作梗,銀子早就到手了,何至於此啊!
尤其是今日宗族擺明了說了,不允許將宗女嫁給那些個舍得出錢的有不妥之處的人。
能舍得出錢的肯定是或多或少有有問題的,正常嫁娶哪有什麼油水撈的嘛?
唉,宗族這一下這連他日後可能賺錢的路子都堵住了。
裴立乾陡然升起懊惱之感,隻恨當年嫁女時沒有想到這一茬兒,隻恨大房幾個孫女兒嫁的早了些,要不然……
真真氣煞人也,他再是不想看見老四家的人了。
哼,既然不能給自己帶來好處,今日還讓自己這麼丟人吃了這麼大虧,那日後就休想占自己丁點便宜,這個兒子孫子不要也罷。
裴立乾當堂指著裴高康道:“你身為人子竟然不聽父輩之言,膽敢公然指責為父的不是之處,實在是不孝至極,今日當著列祖列宗的麵,我要將你逐出門牆。今日回去你們一家立馬給我卷鋪蓋滾蛋,我裴家不會再收留你們。”
裴立乾雖然氣,但還是很心機的耍了個心眼,隻是將老四一家攆走,不說恩斷義絕。萬一日後還有油水撈呢?那時還可以找老四續父子情的。
搬家,這真是求之不得的,不過,這不孝的名頭卻是不能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