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禦極已久,早就神威難測了,少有如此喜怒形於色之時,鄭順連忙捧哏湊趣:“恭喜皇上又得一良才。”
羲和帝笑著搖搖頭:“這裴逾明現如今也不過十來歲,年歲尚輕,日後如何還為未可知,說良才還太早了些。不過,以這小子現下年紀看,能寫出此文也實屬難得。”
鄭順目光微閃,看來這裴逾明寫的文章還真是對了皇上的胃口了。
想想前些時候,忠順伯府送的節禮,鄭順在旁不動聲色的笑著奉承道:“宗室能出此人才,全賴皇上諄諄教導之功。話說,這裴逾明裴公子的名字老奴前兒個在翰林院那邊仿似也聽說過。”
羲和帝聞言果然十分有興趣:“哦,你在翰林院也聽說過裴逾明的名字?”
鄭順躬身稟道:“稟聖上,老奴前次去翰林院時,正恰逢遇到曹甫曹山長送信給翰林院王重錦王學士說些在外遊曆的趣事兒。裡麵正好提到了永壽的宗室裴逾明裴公子。”
“嗬嗬,當時老奴聽到王學士說起曹山長初見裴逾明典故,可是把老奴樂壞了。嗬嗬。”
羲和帝被吊起了胃口:“什麼典故?說來聽聽。”
鄭順笑著將裴逾明當日所做的《芍藥》詩背完,羲和帝聽得哭笑不得:“這也叫詩?這臭小子,看他文章不錯,怎詩寫的如此狗屁不通?”
鄭順笑著幫找補:“擅長寫文不擅長寫詩的人也是有的。許是老天爺見裴公子文章天賦太好了,為著長短相調計,特意讓裴公子的詩賦差點兒意思。”
羲和帝好笑不已:“他這叫差點意思?他這是一竅不通。行了,你接著說,能讓曹甫那倔頭特意寫信說的,想來裴逾明不光是詩作的太差的緣故。”
鄭順趕緊道:“可不是麼。曹山長信上說,這裴公子詩賦一道十分平平,可文章作的卻是耳目一新......”
羲和帝聽完鄭順的大概敘說饒有興趣道:“哦,這小子另外還作有文章?拿來給朕看看。”
很快,曹甫的請安折子跟裴逾明做的《芍藥》文章一道送到了羲和帝的麵前。
曹甫的請安折子當然不僅僅是問安折子,裡麵詳細記敘了近些年他與宗室的所見所聞。
羲和帝看完,眉頭一皺,這曹甫還是做禦史的臭脾性不改,對宗室鬥雞走狗的閒散生活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抨擊。
同時又對閒散宗室的生活現狀憂心忡忡,說閒散宗室很多人日子過的朝不保夕,兒女婚嫁都極為困難,如不儘快解決,長此以往將會是朝廷一個極大的桎梏。
建議放開對宗室生產一麵的管製,讓他們可以士農工商、科舉出仕,如百姓一般自立更生,減輕朝廷的負擔,也使得他們可以報效朝廷。
羲和帝輕輕敲了敲禦案,這話已經好多人提過了。朝堂時時探討對策不說,除外欽差以及一眾地方官的折子上都提到了這個問題。比如方才看的元翰益跟倪振江等人的折子。
也確實,如果要停止閒散宗室奉養,那就要給他們相應的事生產的權限。
不過,士農工商也就罷了,科舉出仕?就是不知現在這閒散宗室還有幾個有心讀書的?
羲和帝信手拿起裴逾明的《芍藥》文章,一目十行看完,神情漸漸斂然,怪道曹甫稱讚,這文章裴逾明作的還真是有想法的很......
話裡話外就是他們這些宗室嬌花要有合適的土壤才能生存,明示暗示要解開宗室的禁錮才是。
這跟他的《諫閒散宗室安置書》倒是相輔相成了,諫書上說首要的是要轉變宗室想法,要循序漸進,要給宗室生存的要件,甚至為了平穩過渡還要保留一定的宗室名譽上的特性等等不一而足。
總之一切都圍繞著要給宗室以生存之道,要平穩過渡,一切以穩為要。
他說的也對。閒散宗室圈養日久,早已經羸弱不堪,扔出去經受風雨之前,確實要先建構好一定的保護架構,要先給他們一些自力更生的想頭,不然還讓人怎麼奔的?
羲和帝拿著裴逾明的《諫閒散宗室安置書》跟《芍藥》看了好幾遍,方才若有所思的捏著文章放下。
這個裴逾明是個有才的。當賞。正好千金買馬骨,拋磚引玉。
鄭順在旁安靜侍立暗忖,看來,這裴逾明這次少不得有些造化了。
很快,一道聖旨從京城飛奔永壽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