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到秦鎮業和徐茵緊接著進入病房,想要看陳孟把人勸的怎麼樣的時候,就見徑直躺回床上養精蓄銳準備手術的少年還不忘催促他們儘快和醫生確定手術時間,如果動作慢了的話說不定又要等幾天。
秦鎮業夫妻倆看看秦澤,又看看陳孟,震驚她效率之快的同時心裡又有點止不住的酸澀。
他們之前嘴皮子都磨薄了半層,也沒見人答應的這麼快。
被兩人用這樣目光看著的陳孟有些無奈,但也不好說她之所以效率這麼快,是因為猜到了小澤不願意手術的原由。
不然容易落埋怨。
這也是小澤一直不願意做手術,卻沒有說因為什麼的原因。
不管怎麼樣,定下來了手術日期,秦鎮業夫妻心頭的一個大石頭就算是落地了,就連一早過來了的秦家老爺子和老太太聞言也是鬆了口氣,老爺子早飯都比昨晚有胃口了許多。
秦澤定下了手術,他的主治醫生自然要到病房中和他的監護人說下具體的手術流程。
與此同時,秦澤的病房中忽然跑進來了一個孩子,看起來比唐楸的年紀要稍微大些,可能是跑錯病房了。
這一棟樓是整個兒童門診的住院部,細分又可以分成許多科室。其中秦澤住的這層樓的上一層樓,就是兒童心理科的位置。
那孩子跑進來後不哭也不鬨,隻是手裡拿著一個印有小狗圖案的小皮球。他身後跟著的是急匆匆從樓上找下來的父母以及醫生護士。
剛好那孩子的父母似乎還認識秦鎮業夫妻,在秦澤的主治醫生離開後站在病房裡和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
抱著小皮球的孩子自顧自的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好就坐在了正在沙發上坐著的唐楸的旁邊。
唐楸不認識這個小哥哥,所以也沒有說話,隻是側頭看了看身旁的孩子,就繼續低頭畫起了自己的畫。
而坐在他身旁的孩子也隻是一下一下的拍著皮球。雖然動作顯得有些漫步目的,但從他拍皮球的頻率來看,此時的他並不煩躁。
最先注意到拍皮球的小男孩變化的正是一起追下來的醫生,她專攻兒童心理學,在國內還屬於一個比較新穎的學科。
因為小男孩表現出的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閒適與心平氣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先是一直在看男孩,然後看著看著,注意到身後時不時投射過來的目光,她又順著目光把視線投到了秦澤的身上。
這一看,女醫生自覺有什麼地方好像不太對。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的各種神態和舉動都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以她專攻心理學多年的經驗,她還是覺得應該有哪裡不太對勁的地方。
病床上的少年有些太關注那個正在畫畫的孩子了,並且伴有一定的焦躁不安情緒。很輕微,但確實有。
是因為周圍有陌生人出現嗎?
還有少年的神態以及各種微表情,他對那個正在畫畫的孩子的關注顯然超越了普通的關心,更像是一種條件反射性的警惕與防範。
防範什麼呢?
不是防範那個孩子。
是在防範…周圍的環境?
可他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周圍幾位幾十歲的成年人都沒什麼過度的反應,說明在場的人中隻有少年一個覺得現在的環境是不安全的。
十幾歲的年紀,為什麼會有這種超乎年齡的潛意識的警惕呢?
這樣的警惕,她以前隻是在國外時在一個小國家的士兵們身上見到過。那些士兵在此之前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的戰爭。從此以後再也睡不好覺。
而這少年的家人,顯然還沒發現這一點。
想了想,秉承著醫者仁心的理念,在等到那少年的家長出了病房之後,女醫生隱晦的問道:“您好,我叫孫晗,目前是小廩的主治醫生兼心理谘詢師,專攻心理學。”
小廩正是剛剛那個拿著皮球的小男孩的名字。他的父親和秦鎮業是發小,還是老同學。不然剛剛湊巧遇見了也不能聊這麼一大會兒。
被忽然搭話的秦鎮業一愣,點頭:“您好。”
“是這樣的,我冒昧問一句,剛剛那個在沙發上畫畫的孩子,他以前遭遇過什麼意外傷害性.事件嗎?”
這確實問的有些冒昧。
一旁的唐誌勇和陳孟下意識的皺眉。不過看著對方一身白大褂,以及謹慎的態度,陳孟想了想還是回答道:“沒有。”
誰知那位孫醫生聞言反而是歎了聲氣,繼續問:“既然不是那個孩子的緣故,那我再多嘴問一句,那個坐在病床上的少年他以前遭遇過意外傷害性.事件嗎?”
此話一出,輪到秦鎮業和徐茵麵色一僵,難看的嚇人。
看夫妻倆的表情,就知道是有了。
“這樣吧,剛好您家孩子現在也在醫院住院,心理谘詢科室離這裡也不遠,就在樓上。等哪天他做完手術有空了,我還是建議你們帶他到樓上也去看看。”
徐茵的腦海中現在已經是一片空白,看,看什麼?不好的預感充斥了全身。
“這個我也不敢肯定,但據我剛剛的觀察來看,病床上的那個孩子,他叫秦澤是吧?他應該是存在傷害後遺症。具體的您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帶他上樓去看看。剛好這幾天我的導師也在這裡,他是國內外心理學的權威。”作為醫生,在沒有真正可靠依據前,她是不能說出任何肯定的話語的。
但以她的經驗而言,她自己覺得八九不離十。
聽完這些話,秦鎮業與徐茵隻感覺仿佛骨頭縫裡都透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