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樞塔有為宗門大能準備的雅間。
雅間內的設施很好,裝潢雅致考究,內燃蕪涯香,有珍空石實時轉播賽事。
魚闕循著直覺來到九樞塔的八層。
她一間間走過去,雕刻著精美浮雕的門上插著不同宗門的旗幟表明雅間內端坐之人的身份。
仙林宮、金光洞、青鸞闕、白骷殿、東皇殿……最終在一扇插著山河流雲旗的門前站定。
山河流雲旗。
東洲晏氏的旗幟。
魚闕花了幾秒來醞釀情緒,然而推開門,一股蕪涯香的暖香混合著血的腥臭撲麵而來。
在她麵前的是一具跪在地上、被劍插入軀體支撐不倒的東皇殿修士屍身。
東皇殿修士口鼻溢血,死狀淒慘,腳下是一把摔斷的琴,似乎在死前試圖反抗過,但無果,反被自己的琴中劍殺死。
更詭異的是,這人麵前的矮桌上,有一個正在不停摔倒又艱難爬起來的紙人。
和擂台上的白珊,動作一致。
環視屋內一圈,魚闕啟用雙魚瞳試圖捕捉什麼有用的線索。
但除了死去那人嘴角溢出來的一絲絲黑霧,就連他死後本該盤踞在身邊的神魂不見蹤影。
不見神魂,也就說明這個人徹底魂飛魄散,再也無生機可言。
她凝視了會那具修士的屍體,皺眉。
九樞塔裡死了人——能在雅間裡排得上號的,修為和地位都不低,居然狂妄至在九樞塔裡挑事,他究竟想做什麼?
雅間內隻有那個紙人還在不停翻滾,但在她伸手打算破解的瞬間,紙人化為墨煙消失。
空氣裡又傳來了那股幽幽的蘭息,和一聲淺淺的低笑,像是有誰貼在耳邊吹了一口氣。
溫溫柔柔的,像是要拉她入迷幻的夢裡。
魚闕猛然反應過來,掉頭想走,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有女聲急切地喊:
“師叔,您的魂燈為何滅了?”
“青岩師叔,您沒事吧?”
十來個身穿東皇殿弟子服的修士出現在門口,剛好和轉身的魚闕對了個正著。
“……你是誰?”
東皇殿的修士看著屋裡的景象,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兩方僵持了一會,魚闕看見門上的山河流雲旗變成了東皇殿的萬妖旗。
中計了。
*
魚闕見被從台上救下來的白珊同樣是縛惡繩五花大綁捆了扔向自己時,體貼地為她讓出了一塊地方。
“魚道長?”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白珊看清楚旁邊的人,很吃驚:“你……”
“方才我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息,追尋過去,發現東皇殿一位真君慘死雅間,想來是有人故意引我入計。”
在雅間之上,被撞見的她和東皇殿那群人對峙了好一會。
雖然這隻是一群隻有練氣的低階侍從弟子,魚闕怎麼著都不會被他們抓住,但是這樣一來無疑是加重自己的嫌疑。
所以她沒有反抗,被訓誡堂捆了聽候發落。
魚闕語氣平靜:“你還好吧?”
“不好,”白珊臉著地嘴角溢血,有些泫然欲泣,“我差點就……”
“那人要死了。”
魚闕出聲打斷她,白珊也一同望向擂台上。
透過雙魚瞳,她能看清楚鷹赤的狀況。
此人被白綢捆了,摔倒在台上,但充氣膨脹起來身軀漏氣似的迅速萎縮,大量的黑色霧氣從他的口鼻溢出來,血肉寸寸被吞噬。
這次的黑霧不同作用在靈獸身上的自燃,而是化為了一縷縷的霧氣……不對,是魔氣。
不止她一人注意到了鷹赤身上交織的魔氣,掌訓長老們臉色也十分難看,直接讓報幕鳥傳達停賽的通知,在場弟子速速撤離。
“天師封印果真鬆動了。”
魚闕喃喃自語,想起方才那柔柔的,好似有人在她脖頸處吹氣的感覺,“膽子真大,居然敢試探到九樞塔……”
“道長你在說什麼?”
對自己處境感到十分擔憂的白珊焦急道:“我們該怎麼辦?”
“想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魚闕沉吟了會,指出她們現在的困境:
“一是那個白骷殿弟子偷吃不該吃的東西,公然挑釁訓誡堂戒律,七大仙門必然要追查他身上魔氣的來曆。
二是你身為一個無修為者,突然出現在擂台上,非常可疑,訓誡堂會輪番審訊你,直到你把實情說出來或者證明自己的清白。
三是我突然出現在東皇殿青岩真君的雅間內,而青岩真君被殺,若我不能洗清嫌疑,那我的下場和你一樣。”
“什麼下場?”
“訓誡堂審訊犯事弟子一向不手軟,莫約是會被折磨至死吧。”魚闕輕描淡寫地說道,不知道開玩笑還是如實描述。
訓誡堂是負責審問七脈弟子的部門,暴力直接,若是不能直接洗脫嫌疑那下場可不妙。
誠然,九樞塔有那麼多大能坐鎮,自詡滴水不漏,但仍然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作亂,加之魔洲天師封印鬆動,魚闕憂思的是七大仙門會將此和它聯係起來,到時想必不會太平,至少訓誡堂會出大力氣的。
隻聽旁邊的白珊小聲哀嚎:“真歹毒啊。”
“所以白姑娘,你可以把你的理由告訴我了。”魚闕的視線轉至白珊身上,帶著嚴肅和審視:
“為什麼阻止風化及上場?”
“都是因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珊覺得她審視人的目光簡直和那個家夥一模一樣,令人頭皮發麻。
果然不愧是青梅竹馬嗎?
【“還不都怪晏瓊池啦,他要害風化及我有什麼辦法?要是讓他得手那可不得了。”】
白珊腦內慘叫,支支吾吾半天,胡扯了一個理由糊弄:
“我昨天夢到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和風道友關係不錯,不願意他受傷。”
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