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
黎含光不指望他能看出來,“晏道友就沒和哪個女修如此靠近過,雖然魚道友人不錯啦,但白珊怎麼辦?”
黎含光知道白珊好像很喜歡晏瓊池,結識開始,這個小姑娘便圍著他轉,為救晏道友好幾次身臨險境。
以凡人之軀屢犯險困境還不回頭。
這不是真喜歡是什麼?
完了,監守自盜,要被師姐偷家了。
黎含光為白小姑娘揪緊衣角。
事實上兩個人對話沒有那麼曖昧,夾槍帶棒。
“你的神魂怎麼比昨天還虛弱,帶著一股快死了的味道。”魚闕皺眉,嚴肅地問。
“是嗎,你的氣息也不怎麼對勁。”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昨夜回去仔細想了想,雖疑點重重,”魚闕問,“但好似都能跟你扯上點關係,你究竟想乾什麼?”
“若是昨日你開口問,我興許會告訴你。”
晏瓊池麵上沒啥表情,“你有你的恨,我也有我的怨,兩不乾涉,你何苦多想多問。況且你這先入為主的毛病要改改,總是這樣又怎麼能看清楚真相?”
魚闕沉默,又再開口:“我在魚氏廢墟上發現了那個東西的鱗,這麼多年了它不可能還活著。”
“還在追查麼?”
“我絕不可能放棄。”
“好好活命不好麼,非要往死字上撞?”晏瓊池同樣清楚這人的脾性,那自小就是倔到不行,仿佛人生隻靠著這一口氣吊著。
“我早該跟娘親一同死去的。”
魚闕又回想起那個夜晚,目露凶光,“能夠手刃仇敵再好不過,到那個時候死了我也原意,如果能活下來我會考慮好好活命。”
“若是那人是你師尊,”聽她此番豪言壯語的晏瓊池眼裡譏誚:“你會舍得下手麼?”
“會。”
魚闕毫不猶豫。
晏瓊池笑了,“可是你這結丹的實力,如何能打得過一個化神期的雪浪道君?”
“我總有一天會到達那個高度。”
她昂起頭,眼神堅定。
日夜兼程的修煉,為的將來厚積薄發,至少能夠重創凶手,也不枉她半生風雪。
“被心魔拖累的你,能走多遠?”晏瓊池終於將視線轉向她,凝視了一會她的臉後又轉向不遠處的九樞塔。
又來了,和師尊一模一樣的話。
“所以真是師尊做的嗎?”
“不知道。”他淡漠地說。
魚闕匪夷所思地看他一眼,這家夥總是能說一些含糊的話試圖來攪亂她的心態。
師尊乃是正氣凜然的道君,怎麼可能會下場跟惡人勾結覆滅魚氏?
“你拜入青鸞闕的目的是什麼,為的是蓬萊洲的法器麼?”
晏瓊池笑了笑,睡鳳眼裡露出不屑,“那本該是我的東西,豈能讓他人奪走?”
“你好像誌在必得?”
“自然,誌在必得。”
魚闕沉思。
見她又露出那種要審問的眼神,晏瓊池的視線停在九樞塔塔頂。陽光照耀在橙黃的琉璃塔頂上,閃爍耀眼的光芒使得他眯了眯眼:
“你一直以來都這麼固執。能夠覆滅整個魚氏的人不簡單,而整個魚氏可能隻剩下你一個人,就算是這樣,你也要複仇麼?”
“我不會管你做什麼,你也不必插手我的事情。”魚闕說,“誰敢攔我我就殺誰,你也一樣。”
“這樣。”
晏瓊池淡淡地附和道,“那你要我看著你死嗎?”
“若是我被人殺死,那說明是我沒用……你不必在意便是,念在昔日的情誼上為我收屍也可以,隨便你。”
他低低地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這好比彗星襲月血濺三千裡的義士,他必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若是勸他苟活,那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煤球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緊張,仰著頭大聲喵喵叫。
晏瓊池歎一口氣,將它抱起,一手托著它好似抱小孩,楊柳飄揚在兩人上方。
夾槍帶棒的談話在九樞塔的誅邪門前止住,而後兩人分彆朝相反方向離去。
還在揪心的黎含光為這突然的不歡而散撓了撓頭。
*
魚闕在七脈爭鋒上的成績斐然,雖然不習仙林宮的木係術法,但卻憑借東洲秘術和劍法不落下風。
畢竟先入為主的觀念都下意識地覺得仙林宮弟子都會是木係靈根,實在沒想到魚闕會是水靈根,打得人措手不及。
而她操縱非青鸞闕非仙林宮招數的水係術法的身法確實精彩。
比完賽下場後,她是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看比賽,冷著臉,比平日單純麵無表情還要肅殺。
原本觀賽為魚闕身法折服的修士想找她交流劍法,近前一看這位魚道友好似心情不佳,沒敢上前搭話。
觀賽期間,肥滿可愛的煤球也不是沒有來找她玩,但魚闕好似那話本裡的柳下惠,麵對小貓咪的撒嬌始終坐懷不亂,道心堅定。
煤球委委屈屈離去。
一日就在緊張刺激的比賽裡過去,散場時,魚闕又察覺到了那種不懷好意的目光,隔著湧動的人流在看她。
魚闕背著劍,召出地精往仙林館趕。
地精是能夠幫人指路的小精怪,用食物做祭品就能召出來,算是不怎麼被人使用的小把戲,但這些小術法真是幫上她大忙。
月亮低垂,清暉寂靜流轉,灑在長街之上,將行人影子拉長。
走到一半,這小精怪突然細弱地叫了幾聲,趕忙從青石石縫裡鑽了進去,連祭品也沒要。
有風從身後吹來。
她站定,眼睛慢慢瞥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