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對崔冶賠笑:“我家郎君心善,總是不願駁了人家的好意,連對我們這些下人,也極少斥責。”
崔冶生的十分好看,但他不笑的時候,人們注意到的就不是他的美色,而是他的眼神了。
被他那雙沉靜的眸子盯著,金珠有種奪門而逃的衝動。
孟昔昭緊張的抿了一下唇,然後咣當一下,把茶杯撂在桌子上。
他一副本性暴露的模樣:“說這些乾什麼?不知道我最煩你管東管西的麼,在家聽爹娘管教,出來了,連你都想管教我了?還拿程大夫壓我,你叫他程大夫,我叫他程老頭!我現在就實實在在的告訴你,我不會再回去讓他給我紮那勞什子的針了!”
金珠急了:“郎君,不能諱疾忌醫啊,若是今日不去,夫人定要……”
孟昔昭啪啪的拍桌子,把茶水都拍灑了,一看就是犯了熊病,“煩死了!不許再說!”
崔冶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倆,期間覺得挺有意思,還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慢慢的品。
孟昔昭:“……”
金珠哭起來:“郎君,您要是不去,我也沒臉回去見夫人了。”
孟昔昭聽了三秒金珠嚶嚶嚶的哭聲,然後霍然起身,“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了,嘮嘮叨叨,令人煩躁!罷了罷了,今日便再去一遭,但我明日,是絕對不會再去了!”
說完,孟昔昭一臉歉意的看向崔冶,“我……”
不用他再說什麼,崔冶已經善解人意的站起來,“這位姑娘說得對,不能諱疾忌醫,既然和醫館約好,那二郎就快去吧,不要讓老大夫生氣。”
孟昔昭十分感動,連連保證自己還會再來看望他的。
好像他們是什麼認識了很多年的好友一樣。
孟昔昭走出去,金珠連忙跟上,孟昔昭厭煩的看她一眼,後者唯唯諾諾,卻不敢慢太多,很快,主仆兩人就離開了這個院子,那個小廝皺眉站在門邊,看著他倆離開,等再關上門,他就一臉焦急的跑回去。
“殿下,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崔冶放下品了一半的茶,撩起眼皮,“那你想如何?”
“殺了他們!”
崔冶:“那是孟舊玉的小兒子,殺了他,你是想讓孟舊玉和吳國公府跟我拚命嗎?”
小廝很憋悶:“那也不能就讓他們這麼離開,他們見到您了……”
見是見到了,就是沒認出來。
崔冶一向不喜歡自己的長相,但他也知道,自己長得極其矚目,尋常人見了就不會忘。現在驟然碰見一個忘了的,還忘得這麼乾淨,崔冶感覺很稀奇。
拇指在茶杯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崔冶做出了決定,“不要輕舉妄動。你出去尋鬱浮嵐,剛剛藥效發作,我跟他走散了,讓他自己回宮去,不用再找我。”
小廝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
另一邊,孟昔昭和金珠保持著惡主卑仆的模樣,直到拐彎離開了這條巷子,兩人才對視一眼,齊齊加快腳步。
直到跑到了河邊,聽見不遠處勾欄的人聲鼎沸,他倆才終於放鬆下來。
金珠捂著心臟:“郎君好計謀!奴婢真真是要嚇死了!”
孟昔昭:“你也不差啊,臨危不懼,還有急智,要不是你解圍,搞不好我就不得不喝那杯茶了。”
兩人互相吹捧了一下,孟昔昭倚著牆,皺眉問金珠:“這兩個人究竟什麼來路?”
金珠搖頭:“奴婢不知。”
孟昔昭自己猜了一下:“是不是其他國家的細作?”
大齊周圍還有幾個國家,互相派細作是最基本的操作,而細作,也確實總是出現在瓦子勾欄當中。
金珠有些糾結:“看麵相應是大齊的人,郎君,回去後要不要告訴老爺?”
孟昔昭頓了一下。
如果是細作的話,說就說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可要不是細作……
以他爹那個脾氣,知道自己在這兒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哪怕不是細作,他也要從對方身上扒層皮下來。
頭疼。
孟昔昭揉揉額角,“算了,回去的事回去再說,先找找看這周圍有沒有租車的,郎君我是一刻都不想在外邊待了。”
金珠應了一聲,讓孟昔昭走到人多的地方稍等片刻,金珠就差給他畫個圈了,一再保證自己不會亂走,她才離開。孟昔昭隨意的站著,突然,聽到樓上有說笑聲。
他抬起頭,看見打開的窗戶裡,一個年輕男人正和一女子膩膩歪歪的喝酒,但因為不認識他們,孟昔昭很快就把眼睛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