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把林賀發絲吹亂露出光潔的額頭,少年人笑意盈盈,那雙桃花眼半眯著聲色流轉間流露出幾分關懷的意味。他穿著簡單的白T短褲,雙手撐著桌麵上半身微微前傾,被扯得有點變形的領子就鬆垮垮的露出一片白的過分的鎖骨。
繞在四周的LED燈明滅間給這人打上一層昏暗曖昧的光影,少年氣和一絲難以明說的味道摻在一起,幾乎讓人挪不開目光。
林賀叫哥的時候會習慣性的尾音會拉長上揚,調侃一樣的語氣。
他能察覺到這裡有很多人都在有意或無意的看向林賀。
宋尋藏在桌下的右手輕握了一下,轉頭把視線移向彆處,“你怎麼知道的?”
林賀一屁股坐下來,“阿姨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跟她說同學老師那邊我去問,除了我沒人知道。”
宋尋皺眉,“她什麼時候有你聯係方式的?”
林賀沒想到自己說了一大段,這位爺的注意力卻繞過他的話跑這去了,他灌了口酒,“沒多久,就上次我手受傷那一天,她加我問了一下傷的嚴不嚴重。”
這件事本來就沒什麼,但林賀可能自己心裡有鬼越說聲音就越小,說到最後和蚊子哼也沒什麼區彆了。
果不其然宋尋的臉色更臭了。
林賀摸了摸鼻子打岔道:“彆修閉口禪了,說說你今天怎麼回事吧。”
宋尋沉默片刻目光盯著虛空的某一點道:“吵架了,她把我相機砸了。”
林賀心裡一緊麵上卻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他點點頭,“那是挺過分的,相機好貴的。那你準備待到幾點消氣回家啊,我陪你,但是彆太晚啊,明天還要去學校做大巴呢。”
宋尋本來想說一會就回去,可看著林賀清亮的眼眸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了,“我不想回去。”
林賀無聲的歎了口氣,一陣頭大,“不回去你住哪啊?帶身份了沒,去賓館開間房也行。”
“沒帶,手機也關機了。”
林賀心說你擱著逗我呢,怪不得老子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一個都沒通。
林賀癱在椅子上表情有點麻,非常懷疑他要是現在說句那怎麼辦,這人能直接冷著臉甩給他一句不知道。
宋尋看著雙手抱胸一臉麻木的林賀,那股縈繞在心間的焦躁和憤懣就像是被一陣風輕輕吹散了。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扮演那個照顧忍讓的角色,他很少發脾氣也很少說氣話,因為沒有用。
他身邊就隻有宋茹一個人,無論多壓抑多生氣,到最後舉白旗道歉的都是他。
但這次不一樣,這一次他所有的壞情緒林賀都全盤接受,他既不責怪也不勸解,安安靜靜的陪他在這耗時間,雲一樣包裹軟化他身上的尖刺。
他直起腰剛想開口說自己會回去,林賀卻把手一攤像是做了很大決定一樣歎了口氣,“那行吧,那你跟我回去吧,也不能讓你去睡大街。”
他踢了一下桌腿語氣硬邦邦的,“今天這些你付錢,算是抵你的房錢了。”
宋尋斟酌了一下語氣,猶豫道:“去你家?”
林賀已經站起來把小福往棚子那領了,聞言沒好氣地的回頭嗆道:“不想去,想去睡大街我也不攔著。”
宋尋沒說話,把錢付好後就站在路邊安靜的等林賀帶他回家。
他喝的不多隻能算是微醺,畢竟酒瓶子都被林賀攬到他那去了。他其實都想好了,就跟著林賀走一路。林賀的家庭狀況並不適合收留他,最好的選擇是兩人在燒烤攤就該分道揚鑣。
可是或許是今天他是真的有點不高興,也可能是喝了幾瓶酒那些被他壓在心裡的念頭就這樣借著酒勁衝了出來,可能的原因有很多,但最大的原因他知道。
是他不想走,是他想和林賀多待一會。
但他沒想到林賀會把他帶到學校附近的陪讀樓來。
“先說好,什麼都彆問,問了我也不說。”林賀掏出鑰匙把門打開。
這是間很典型的陪讀房,一室一廳一衛,廚房是簡單的開放式,宋尋站在客廳幾乎能把整個房間儘收眼底。
從生活痕跡看,這裡隻住了一個人。
宋尋垂下眼睛看著沙發上的校服和教科書,很快就猜到了真相。
林賀倚在牆壁上,神色間帶了幾分被闖入私人空間的尷尬和不爽,雖然行動上已經把人帶進家了,但心理上還是有點微妙的排斥。
“嫌棄也沒用。”林賀站直身子,指了指堆滿衣服的沙發,“今天你就睡這個,彆看我啊,這沙發是折疊的能睡人。要是伸不開腿也是你活該,誰讓你長這麼高的。”說到這他更鬱悶了,嘀咕了一句:“遲早要比你高。”
宋尋彎了彎嘴角沒接這句話,而是說:“你臥室在哪呢?我看一下。”
林賀心中警鈴大作,“乾嘛,隻能睡沙發啊,不帶鳩占鵲巢的。”他嘴上說著,卻還是把臥室的門擰開了。
臥室的麵積要比客廳的麵積大很多,這房子建在學校附近為了方便家長陪讀,把臥室和儲物間打通了麵積一下子大了很多。
林賀的房間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個簡易衣櫃和一個擺滿書的大書桌,除此之外就隻剩下一個搖頭風扇了。
宋尋看的時間太久,林賀逐漸從心底漫出幾分窘迫和尷尬來,恨不得給半小時之前的自己一巴掌,直接把宋尋打包丟進賓館。
他頭腦風暴半天,自己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沒想到宋尋看完後居然說了句“你臥室裡居然沒放零食。”
林賀被他這麼一打岔,下意識順著他的話說了一句:“還沒來得及補。”
宋尋笑了一下,“你一天零食量還挺多。”
“不要以為換了個說法我就聽不出來你在罵我是豬。”
林賀從衣櫃裡那了一件毯子丟給宋尋,“晚上蓋。”